段思廉与景廉冰释前嫌,十分高兴,拉着他一路来到前厅。众人就坐,段思廉笑着对景廉道:“泽清兄,段某今日前来,一者请贤出山,二来就小女的婚事,向泽清兄提亲。今日在场诸位,都是我请来的媒人。”说着拉着段婉曦来到景廉跟前,向他盈盈拜倒。
景廉一愣,他知道提的是自己的义子郑泽慷,不由得受宠若惊。“自古媒妁婚姻,皆是男方向女方提亲,汤公却亲自携女上门,真叫景廉无地自容啊!”
段思廉呵呵笑道:“小女生性?劣,孤傲自负,以至名门子弟皆畏若神明,敬而远之。如今已届双十,尚待字闺中。我恐她嫁不出去,这才不顾礼法,上门提亲。让泽清兄见笑了。”
景廉道:“哪里哪里。令爱巾帼不让?眉,英雄了得。犬子不才,而立未娶。能得令爱垂青,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景廉受宠若惊,岂有不从之理?”
高文通笑道:“泽清兄和夫人既然允诺,那这门亲事就此定下了。”
赵氏走过来道:“只是事出仓促,我们连聘礼都没来得及准备,这却如何是好?”
高文通道:“这事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既然已经定亲,问名、纳吉、纳征就不必补上了。只是这谢媒和定亲的酒是少不得的。”
景廉笑道:“那是自然。一客不烦二主,汤公和诸位来此,今晚我夫妇二人自当做东,以尽男方之礼。”
众人都笑了起来,望向段婉曦。段婉曦红晕上脸,别过头去。
“慷儿……咦,慷儿呢?”赵氏一声惊呼,众人这才发现,郑泽慷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今晚的男主不在场,这出戏还怎么唱?段婉曦似乎知道了他去哪里,赶紧打圆场道:“玄成一定是不好意思,躲起来了。诸位稍候,待我去把他找回来。”说着一溜烟也出去了。
段婉曦飞奔到郑泽慷房间,果然空空如也,一切摆设打扫得整整齐齐,案上留了封书信。段婉曦拿起来飞速扫了一眼,是给他父母的。段婉曦不用看也知道写的什么。他果然想当逃兵!而且看着架势,好像还是早有预谋的。她把信揣到怀里,火速出门,叫来等候在外面的燕无双,吩咐几句。燕无双点点头,飞也似的去了。段婉曦又带上薛施雨,往段云娟家里赶去。
灞水河边,半年前郑泽慷和段婉曦分道扬镳的老地方,郑泽慷呆呆地坐着出神,半年前发生在这里到胡姬酒肆的一幕幕恍如昨日般浮现在脑海里。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上马离去。
“郑泽慷!”一声女子喊叫由远及近从背后传来。郑泽慷刚一转身,眼前一晃,一条鬼魅般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刚才还在几百步外,转眼间就来到面前,有这等功夫的,舍“冷血寒鹰”燕无双其谁?
“三姐猜的没错,你果然在这里。” 燕无双显然经过很长一段距离的搜索,边说还边喘着粗气。
“是二小姐让你来追我回去的吗?”
燕无双道:“她让我一路寻来,见到了你务必留住。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燕无双眼尖,一转眼瞥见了马背上的包袱,“怎么还带了包袱?你要去哪儿?”
“既然让你发现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燕无双难以置信,“三姐就要嫁给你了,你在这时候离开,这算怎么回事嘛?”燕无双虽然不明就里,却知道段婉曦和郑泽慷的好事快近了。郑泽慷却要走,实在让她难以接受。已经有了恋爱体验的她在这方面不再迟钝,“我明白了,你想逃婚,是不是?你说呀!”
郑泽慷沉重地点点头。
燕无双已经很愤怒了:“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做?三姐有多爱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救你的命,她连自己的名节都豁出去不要了。你倒好,占了她的便宜,害她没法嫁给别人,然后就一走了之!天底下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负心薄幸之徒!你知道吗?要不是因为三姐的缘故,我真想一剑劈了你!”
郑泽慷苦笑道:“你当真一剑劈了我,倒也一了百了,求之不得!”
燕无双不怒反笑:“一了百了?我看你是孽债未了吧?我算是知道了,三姐为什么让我来这儿找你。你心里怎么想的,她早就猜到了。她还知道你会来这个地方回忆过去的事。”不提旧事还好,这一提,燕无双的话闸子就关不住了,“半年前,就是在这个地方,三姐因为信任你把自家的秘密和盘托出,可你却出卖了她!要不是你告的密,也不会有元宵夜那档子事!你和三姐也不至于……”她突然想起来,那日告密的不止郑泽慷一个,还有她亲自跟踪的虎云,又改口道,“虎云虽然告了密,但好歹是为故主报仇,可你算什么?段家给了你这么多恩惠,你却用背叛来报答他们,还害死了三公子。难怪汤公死活都要杀了你。换成我也一样那么做!真不明白,三姐为什么还会这么护着你?”她当然不明白,真正深爱着一个人,是可以包容对方的任何错误的。多年后,她仍然没有明白这个道理,而做下了一件令自己追悔一生的事。
燕无双只顾着数落郑泽慷,发泄心中的不满,却忘了来这里的目的。郑泽慷却似乎找到了知己似的,坦然地对燕无双道:“现在你知道了我为什么要离开了吧?”
燕无双一愣:“你什么意思?”
郑泽慷叹道:“正因为我对段家犯下了太多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