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想必这个庸肿的女人,也曾如荣华雁这般的苗条,这般风华正茂过。
在这群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男人当中,她显得那么粗俗和轻浮,但荣华雁并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任何的违和感。
或许,村夫农妇,就该如此这般的生活。
不是说羡慕,而是好奇地看向这个曾经如花似玉的女人,因为什么样的男人而改变了当初的模样。
那个被称为“史师傅”或“史老板”的男人,扶着一根柺杖站在黑熊的旁边,黑熊是被绑在树桩上,高大威猛,油光发亮,肚子上插着的大砍刀被小康拨了出来,此刻,刀口还在蜿蜒流血……
因而,显得旁边这个柱着柺杖的男人弱小而卑微。
但他却刻意将腰杆挺得直直地,时有咳嗽声,他的脊梁也未见有丝毫的弯折,只是不得不低下头,将这恼人的咳嗽声尽兴地倾吐才后快。
咳嗽过后,男人抬起头来,不经意接触到了荣华雁探寻的目光……
两两交接,先是一怔,继而咧嘴,男人露齿微笑,点点头,算是主人与客人打招呼。
荣华雁怔住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虽说重病缠身,脸上憔悴不堪,正如他的声音所显示出来的那样,尘满面,鬓如霜。
苍老容颜,沟壑纵横。但那双眸光,不像病人特有的混浊,反而透露出一丝精明和狡诈,还有野生动物天生的机警和敏锐。
她想,这才是这幅病弱身躯,之所以可以捕获到凶猛的黑熊的缘故吧。
风霜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模样,但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场,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也隐藏不了。
荣华雁在心底里早认定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像他咳嗽声所表达出来的病弱。
“史”与“司马”?
是不是可以允许她展开想象的翅膀,任性联想呢?
一条散发着桂花香味的手帕,从旁边的老板娘手中丢了过来,掷在她当家人的脸上。
“喂,当家的,看什么呢?人家小姑娘是贵客,还没吃晚饭哦。”
老板娘刻意将这句话中的“小姑娘”,和“还没吃晚饭”加重了语气,笑意“嫣然”,脸上堆满了肉。
“好,看我杀熊。”
被自家女人一顿抢白,男人抓起脸上的帕子,擦了擦脸,然后柱着柺杖,与黑熊面对面站着。
人群举着火把,自动地围拢了过来,荣华雁很自觉地站在老板娘旁边。
人群很安静,竟然没有一个人问:“他一个人行吗?”
这头黑熊被绑在这里,就证明了这个男人,绝对可以。
荣华雁却莫名的手心出汗,熊掌是她所欲也,但好歹人家是条生命,就这样在自家眼皮子底下被人所杀,她多多少少有些于心不忍。
又多多少少有些兴奋莫名。
“史老板,辛苦你了……”
荣华雁抓起了老板娘的手,却好没来由地向着老板说着辛苦的话。
“妹子,别怕,你鉴大哥只是气血不足,但功力还在……”
老板娘以为荣华雁害怕,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
“鉴大哥是学武的吧?”
荣华雁趁机打探口风,将身儿往老板娘身后靠。
“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受了重伤,他说被人追……”
老板娘真是知无不言啊,那个史老板举起了手中的柺杖,狠狠地敲向黑熊的脑袋,然后回头叫道:
“翠花,快把我的鬼头刀拿过来……”
“哎,是……”
老板娘连忙答应着,抬起大脚就往厢房跑……。
原来乡下女人没有裹脚,老板娘的名字叫“翠花”,很乡土。
原来真的有“鬼头刀”……
顿时,荣华雁呆若木鸡,脸如死灰。
黑熊绝望的惨叫声,都没能将神游的荣华雁震醒。
几个细节明确指向,此人就是她的仇人“司马鉴”。
因为受了伤,他为了躲避仇家,隐居山林,改名换姓。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姓“史”了。
那个鬼头刀是他的标准配置,用起来得心应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换别的武器了吧。
“给,鉴哥,鬼头刀……”
老板娘去而复返,将那把名曰“鬼头刀”的刀,递给了当家人。
只有“鬼头刀”三个字,就可以轻易地将荣华雁唤醒,拉回了现实。
骇然抬头,却再次震惊当场,荣华雁不知是该笑好呢?还是该哭出声来。
此刻握在史老板手里的这把刀,名字叫“鬼头刀”,却与“鬼头刀”风牛马不相及。
她是说呢?鬼头刀很重的,这里这么多男人在的情况下,他怎么会让一个女人去取?
此刀就是一把很平常的切菜的刀,刀背较宽,刀柄更宽,按照人握刀的五个指印,而挖空了五个窟窿而已。
五个手指插在五个窟窿里,人们趋势而为,将刀柄的样子,做成了骷髅头罢了。
可不,谁说这样的刀不能叫“鬼头刀”呢?
荣华雁晒然而笑,摸摸头,心知自己是想报仇太急切了,不过是杯弓蛇影吧。
这才收敛起敏感之心,认真地看向如意客栈的掌柜的,怎么样杀熊取胆。
因为她从史老板身上,早就闻到了常年累月所浸蚀的,那股浓烈的熊胆腥味,她想,史老板捕熊,就是为了治他的病,招待贵客,不过是顺水人情。
殊不知越补越过,补太多了反而更伤身。
正如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