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杨千千会做出这般举动,不仅王律,便是比他见识多的王恒也不禁牙酸。这小娘子是狠,真狠!
若杨千千是男子,放在军营里肯定是能名扬千古的狠角色。只可惜,她是女郎。这般狠劲让人不寒而栗。
见儿子蹙眉不语,王恒轻咳一声对王律道:“为父有话要说,你随我出去。”
王律应下,亦步亦趋跟着阿父向外行去。
父子二人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王恒看向儿子,道:“你先前与她说了什么?竟是让她做出如此举动?”
王律老实回答:“我说我不会娶她!”
王恒未生出意外之色,颔首不语。父子二人沉默半晌后,王恒终是叹息一声,看向儿子,说:“虽说这话有些不厚道,但杨千千此女不能迎做大妇。”
今日这一出足以让人看出杨家小娘子德行有差,便是背上骂名,这人也万万不能迎进门的。今日有这一出,明日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情。
王律嗯一声,忽然记起在边塞时候阿姊被胡人掳走一事,虽然当时杨千千哭着找他寻人,可是如今细细回味,中间好似有些不对劲。只是他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虽说如今想起那些有推脱的嫌疑,可是一旦升起怀疑,疑虑的种子便种下了!还有之前在柳漾面前挑拨一事,还有今日一事……王律头疼的扶额!
王恒见儿子面色不佳,心中一软,拍了拍儿子肩膀,道:“量力而为,有时候心软也不是件好事。”尤其是让亲者痛,实是弄巧成拙。
被王恒这般安抚。王律反而生出沮丧。要说他心软,可能有这方面因素,但大多却是弥补的心思。善心?大约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那点虚荣心罢!如今知晓不对,又狠绝的拒了杨千千。一点未留情面,更是谈不上心软了!
王恒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去寻大夫而去。王律一人站在庭院深处,头昏脑涨,这都叫什么事?
王律在庭院站了没一会儿,杨千千兄长过来寻他。毕竟是亲妹生死不明,杨家郎君自是有几分怒气。下人并没有听到巷子里二人的谈话。因此杨家郎君也不敢确定这二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毕竟他是知晓自家妹妹这一段时间反复无常……
“千千与你……”
杨家郎君话还未说完,里面传来一声惊呼,二人都是一怔,顾不得其他,一齐向里面跑去。
杨家郎君匆忙问怎么回事,里面的婢子哆嗦不停,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娇娘流了好多血……”
女医闻声而进,不时便在里面传来一句:“血崩之症。”
女郎生产最是忌讳此症,一时在场的人都是沉默不语。杨家郎君见无人做声。隐隐有了慌乱,看向冉覃求道:“久闻冉公医术,请救小妹一命。杨家必重酬以报。”
冉覃生出难色,在场旁人他不知道有没有听说内幕,但他是知晓的,这杨千千救回来的时候便已经被大夫告之身子孱弱,落胎恐有后患。
如今出了这桩事,说实话他是没有丝毫意外。方才把脉的时候他便已经得知这女郎恐怕不好……只是毕竟不好直言。
“尽力而为罢!”冉覃说罢也顾不得其他,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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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羡鱼听到下人来报杨千千一事的时候,满脸惊诧。她怎么也想不到杨千千会做出那般疯狂的举动,随即便与王律一样生出惧意。
不管如何。一名女郎不管不顾,当街行出那般举动。都是不可取,更何况如今被胁迫之人还是她亲弟弟。
是的。在王羡鱼看来,杨千千如今便是胁迫王律。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王律定是脱不了干系;若她无事,王律更是要负责,毕竟让她情绪失控之人便是王律。
卫衍今日不在,冉覃又被王羡鱼请去看杨千千。王羡鱼一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到了晚间,消息终于传回来,杨千千的性命暂且是保住了,只不过以后怕是再难生子。知晓这个结果,王羡鱼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颔首让人退下,一人立在窗边兀自发呆。
卫衍从外进来的时候便见小娘子一身萧瑟的立在窗边,整个人都透着沮丧。他方才路遇冉覃,已经从他那里听到今日一事,因此知晓女郎如今为何难过。
他上前揽住小娘子,道:“一步错,步步错,杨千千一事,怨不得旁人。”
王羡鱼怎么会想不明白?但杨千千与她毕竟有旧,知晓杨千千身子状况,她又怎会无动于衷?
卫衍见王羡鱼不说话,知晓她今日怕是难以释怀,便不再劝。转而道:“阿鱼便不好奇我今日去做什么了?”
王羡鱼果然生出好奇,看向卫衍,问:“郎君今日去做什么了?”卫衍今日一早便穿戴整齐出门去了,彼时王羡鱼朦朦胧胧,似梦非梦,因着实在困顿便没有在意。
等醒来后知晓卫衍确实出门而去,这才生出一身冷汗,卫衍身子未好,王羡鱼怕他生出意外……刚才卫衍回来,王羡鱼见他并未有不妥,这才没有刻意去问。
“今日我进宫去见阿鱼兄长了。”
兄长?王羡鱼疑惑的看向卫衍,等他继续往下说。
卫衍也没有绕关子,直言:“虞荐已经豁出去了,不出两个月便会兵临城下罢!”
卫衍得到的消息,虞荐此时已经集兵而来,不用两个月,给他一个月他们便会直入金陵。之所以说两个月,是因为虞荐这一行定然不会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