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观遇突袭很可能对方也是仓促的,按常理段勉应该马不停蹄赶赴京城才是。但他没有。
他选择歇宿益城。
他要以身为誀钓出暗中的大鱼。
他歇在驿馆,故意泄了点行踪,果然引的官绅上门晏请。
晏请地点就设在驿馆。
酒席上谈笑风生,一派和乐,行刺是席散后。
段勉小小年纪,屡立战功靠的可不是家世,而是实打实的好头脑,好身后。
但终究,他大意了。
酒水是没问题,架不住其他有问题。
他先是中毒,后来被数十精壮的训练有素的蒙面上围攻,强撑着迎敌,匆忙之中只看到这一户人家高墙碧瓦,想必能隐藏的地方较多,便撑着口气跃墙而入。
要避过看门狗与巡夜的家丁不是难事,难的是大户人家错综复杂的廊沿走道,四通八达的路径,也不知怎么竟然误撞竹园。
段勉有些庆幸,幸好遇到的是程竹这个泼凶不圆的,别说给他换药,就是刀架她脖子早就吓的昏迷过去了吧?
轻微的‘吱哑’门开了,灌进一股凉沁寒风。
陆鹿手里提着一个小小食篮猫着身闪进来。
段勉松口气。
“呶,先按手印。”陆鹿效率很快,几笔就写下借据,还拿来的泥盒递上前。
段勉接过看一眼歪七扭八的字体,无声嘲笑:“这字……”
“这字怎么啦。你管得着吗?快点按。”陆鹿很不高兴。
段勉扫一眼内容,差点又要笑死。
‘我段勉今日欠陆府程竹一千两黄金,以此为凭。某年某月某日。’他看一眼程竹,忖:到底是个丫头,就凭这种借据,赖账太容易了。
他轻松的按手印,看着程竹宝贝一样的吹了吹红泥手印,小心收进怀里。
陆鹿却不急于将食盒拎过去,还翻出一堆干净纱包出来,开价道:“这些另外算钱。”
“你……”
“你身上总还有散碎银子吧?”陆鹿单腿蹲他面前,离一臂之远。
段勉没好气道:“不是都让你搜刮走了吗?”
“那,其他值钱的东西呢?总有吧?”陆鹿不死心,不把他敲榨干净,她不甘心。
段勉想了想,解下脖子上一块玉佩甩给她:“这个最值钱。”
“咦呀,我看看。”陆鹿手忙脚乱接过。
屋里光线不好,但还是能看清这玉佩不胆通体润白,还有繁复的花纹,好像还有字?陆鹿举起反光看了看,不太满意又给扔回去:“换一块。”
“换?”段勉瞪着她像见鬼一样。
这可是他段家祖传玉佩,传男不传女,价值无法估量,见玉佩如见人,这笨丫头有眼无珠不识货啊!
“这块太招摇了。价值是连城,但当不出手。我一当,就会被抓,风险太高。你换块平常的。”
段勉内心无法形容。
感情这丫头不瞎呀,精明的很。
他这块玉佩有段家的标记,她若当,肯定会被报官扭送衙门不可。
“没有。”开玩笑,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平常饰品戴在身上。
陆鹿挑眉笑笑,拍拍身边食盒及纱包道:“那你就饿着吧?等感染致死吧?”
“我死了。你上哪领一千两黄金去。”
“上段府呀。有借据在手,我才不管你死活呢。”陆鹿反讥。
段勉忍着翻她白眼的冲动,道:“随便。”
“喂喂,你身上真的没有值钱的东西啦?金子银子没有,总有其他的吧?咦,这头上玉冠上的玉是真的吧?”陆鹿发现新大陆的嚷。
段勉嘴角剧烈扯了扯。
最后,玉冠上的玉真的给陆鹿抠了下来,条件是天明送信到某地给某人。
看着段勉强忍着伤痛自己在包扎,陆鹿手里把玩着青玉,小声问:“为什么要我送信?你这不没死吗?不会自己去?”
“你只管送,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段勉不给她解释。
朝堂之争,勾心半角这些一个小丫头能听懂才怪。
“那这下半夜了,你可以离开吧?”陆鹿开始赶人了。
段勉打个结,套下湿衣服,看她一眼道:“不走了。”
“什么?”陆鹿差点原地三尺蹦,怒气冲冲道:“这可是陆府内宅,你想害死我们呀?”
“你不说我不说,没有知道。”
“放屁。”陆鹿爆粗口道:“这里是柴房,天亮后就有下人取柴烧,你要自寻死路,不要拉上整个竹园的人。”
“竹园?谁的竹园?”
“陆家大小姐。”
段勉‘哦’了一声,看她一眼道:“你是陆家大小姐身边的丫头?”
陆鹿眼珠一转,点头冷冷道:“是,三等丫头。”
“住乡庄的陆大小姐?”
“是呀。”
段勉没说话,强忍着伤痛,撑起身道:“竟然你如此怕牵连陆家小姐,那就少废话。”
“你想干嘛?”陆鹿有点没跟上他的思维。
段勉冷哼一声道:“久闻益城陆大老爷经营有方,家财万贯,想必这府院辽阔,屋宇众多,总有几间闲屋吧?”
“那是,弯弯绕绕的,一天都走不完。”陆鹿随口接,而后明白他的意思,瞪大眼惊慌道:“你不会是想……”
“没错,我想。带我去。”段勉拖着伤腿,忍着身上的伤及身体内拼命往外冒的毒素,挪到她面前命令。
“我不!”陆鹿坚决不答应收留这个伤者。
段勉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撇出一丝脸,玩味问:“你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