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
陆鹿的背伤一天好似一天,主要是春草她们监督的好,勤换药。而药又全都天下最好的外伤药,加上这天气寒冷,伤口也没发炎,慢慢开始愈合长新肉了。
陆鹿在卫妈妈亲手指点下,埋头缝战袍。
是件深紫色,面料极好,摸着厚实而软透,做外套是极好的。可陆鹿的手艺却是极一般的。要不是卫妈妈在旁边时刻盯着,这面料能让她废了去。
“哎哟,脖子好痛。”陆鹿善于叫苦。
夏纹忙帮着她按摩,春草递上一杯茶,笑:“世子爷要是知道姑娘给他缝衣服,不知会乐成什么样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他家少裁缝似的?”陆鹿润润喉,叹气问旁边卫妈妈:“要不,我请绣娘缝一半吧?我实在手酸脖子痛了。”
卫妈妈可不认同:“这是姑娘亲手缝制,让绣娘接手,世子爷知道不定多失望了。”
“可我这针线活,太拿不出手了。”
“多少是个心意。姑娘也说了,段家不缺裁缝。姑娘亲手缝制这是番心意,诚意做足就行了。”
陆鹿被说服了,举手展看,咧嘴:“估摸着他也穿不出去,拿去压箱底吧。”
“姑娘知道针线活不好,还不赶紧练。这明年的嫁妆被面,可都要自己缝。”
“什么?全要我缝?”陆鹿叫苦。
卫妈妈白她一眼:“小门小户人家自然是当姑娘的亲手缝。咱们这样的大家,有绣娘帮着,可姑娘总得意思一下,不能全让人代劳了。”
“我知道了。”陆鹿明白。
好歹自己嫁妆,姑娘家家的一件不缝。总说不过去。就算是世家名门小姐们也多少会做针线活,总得缝些被面枕套什么的添置,还有夫家长辈们的鞋子,这些在新婚第二天可以当做是礼物的。
认命的继续缝制。
陆鹿忽然忆起,段勉有两天没来了,他在干什么?
段勉陪在皇上身边下棋。
皇宫御书房,暖气十足。寂静的可闻针落。
‘啪’黑子落。皇上笑眯眯道:“这一着棋看爱卿如何化解?”
段勉浅浅微笑,满眼一扫,眉尖拧了拧笑:“微臣只怕无招可解。认输了。”
“不再试试?”
“容微臣想想。”段勉托腮又看了看,迟疑着落白子。
皇上哈哈大笑:“妙且妙,只是……”他拈一子封住去路道:“这一处眼虽说微不足道,却举足轻重。”
“果然。微臣弃子。”段勉拱手道贺。
皇上心情大好。令人撤下棋盘,向段勉打趣:“婚期可定下了?”
“回皇上。定在五月下旬。”
“五月?”皇上不经意皱眉:“为何不是开春?”
段勉微笑说:“边关战事吃紧,微臣开春便将赴边境,略为仓促,便索性延后五月。”
“哦。”皇上单指敲敲桌。问:“你主意已定?”
“是。微臣心意已决,请皇上成全。”
皇上又问:“陆家没说什么?”
段勉摇头。
这件亲事,陆家能说什么呢?还不是一切按着段家安排来。何况,陆鹿还指名做五月新娘呢。想到这里,段勉嘴角微翘。
皇上将他细微表情收纳入眼底,又和气笑了:“如此看来,这门亲事当真是说到你心坎去了。”
“多谢皇上玉成。”
说起来,皇上还帮了一个大忙呢,段勉自然再次感激。
“罢了,君子有成人之美,何况你二人两情相悦,朕心堪悦。”皇上停顿一下,道:“你开春便去边境跟谢将军会合。”
“遵命。”
皇上抚抚下巴,脸色转冷:“与和国已无议和的可能,这一次,就不要手下留情,务必乘胜追击,直捣老巢。”
“是,微臣谨遵皇上口谕。”
段勉得了皇上这番话,便全明白了。
这是叫他们守边将士狠狠不留情的削和国人,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最好把和国给灭了,彻底消除这块隐患。
但是,段勉也想试探下皇上在立太子问题上的决定。
“皇上,有一件事微臣不知当不当讲?”
皇上抬手:“说。”
段勉稍事犹疑便道:“近日微臣因明平治一事与三殿下多有接触,也许是微臣眼花,三殿下与往年相比,似乎大不一样。”
他也说的委婉,前提是明平治的事才跟三殿下多走动了几回,可不是私下活动。
皇上展颜笑了笑:“原来爱卿也看出来了。”
“原来皇上先一步觉察了。”段勉小小捧了把。
真难为他了,武将的气量,文臣的心思。到底是世家子,比不得真正靠军功起家的莽夫。
皇上起身,背负双手绕到书架前,说:“皇儿与年前确有不同,足见太傅之功。”
“太傅?”
段勉愣了下,就明白了。
太傅们是皇子们身边的御用老师,教导学识,也教导礼义廉耻。往常学的最好是二皇子,三皇子一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皇上现在把三皇子转变的功劳算在太傅们头上,说明是名师出高徒喽。也说明了三皇子是尊师重道,听从太傅们教诲,把前头的不训都改好了?
皇上还真是这个意思。不然,怎么解释三皇子为什么妙语连珠,在与皇上见面时应对从善如流,想法新颖而实用,且举手投足恭谦让呢?
辞出御书房,段勉由太监领着向宫外走去。
天气越发阴沉了,太监也是服侍皇上的老人,念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