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本阵也在同时发现了后背方向的异动,不少军卒在鼓号声中调转了方向,操控着船上的拍杆、床弩甚至投石砲瞄准了这些小江梭。可是这些两艏连做一组的小江梭本身就借着水势,再加上又是升帆又是举火,冲击的速度突然也是变得了奇快,一里水路看似很远,却也在十几息内眨眼而至,狠狠扎进了水师的船阵之中。
就瞧见,好几艏来不及闪避的走舸竟然直接被这些江梭扎进了船腹,一些故意撑来意欲阻挡的水师江梭也被生生拦腰扎断,众人顿时都是面面相窥,都来看花容,他倒也瞧得仔细,道:“贼船该是在船头装了铁锥。”
可是,光是这般冲撞还不算完,也不过又是十几息的时间,却见不少撞做一团的船身上忽又爆起了团焰,更溅起了漫天的火雨,这次不用花容解说,童贯和他身边的幕僚亲随都是齐声惊呼道:“猛火油!”
此时天近中午,可阴云密布天色暗沉,那爆开的火雨落在江心水面上也不熄灭,而是如同流火一般随波燃烧升腾,即便是童贯这般昏花老眼也被江面上升腾的大火给烧红了眼,噼啪一声,就见他突然一掌拍在车楼的扶手上,竟将快有成人手臂粗细的木棒给拍折了。
刘锜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黄杰,黄杰只从他眼神中就瞧出他想说些什么,急忙与他摇头:那捧日军被堵葫芦口当夜,破石军的黑虎营中也有猛火油之事若是韩进宝没有报与童贯知晓,此时说出只会坏了大事。
刘锜忍了嘴,花容却是口中不停,实时播报战况。就听他口中话语犹如连珠箭一般,句句锥心:左数第五艏走舸被引着了……军卒正在跳江……不好,右数第二艏大江梭偏了船头,撞在了倒数第二排的楼船上……倒数第三排悬挂雌鸟旗的楼船起火咯!
随着花容一声声的播报。就算众人瞧不仔细,也看见水师锚定在江心的船阵如今已经是乱做了一团,上游冲下的火船还是两两一组,不断寻了间隙冲入船阵中,时不时爆起的团焰更用火雨将整个江面都点着了。虽然也有不少被拍杆打翻、被投石砲击中、被床弩射穿,可架不住这些小江梭借了水势风势如利箭一般不断落下。
一时间,车楼上只有花容一个人的声音,就算是黄杰自己也被这般惨烈的水战场面给震住了,虽然在奇梦中比这场面还要浩大的景象他也见过,只是如今眼前活生生的一幕却比奇梦更是震撼。
也就在众人惊愕之时,却听车楼下突然起了喧哗,将大伙儿都惊回了神,童贯身边自然有人扬声喝问何事,就听下面答道:“禀太尉。此人自称是黄州转运衙门的枪棒教头,说有要事禀告。”
黄杰听了忙伸头来看,却见孙立被几个侍卫拦了,忙道:“孙教头,却是何事?”
孙立忙扬声答道:“黄副转运使,俺探得地下有异动,还请早做防备才是!”
童贯就在一旁自然听见,却也纳闷,便道:“地下有异动?快让此人上来说话!”
当下便要孙立上了车楼,孙立忙禀道:“禀太尉。俺方才感觉地面微有异动,便埋了箭壶以地听之术查探,只怕这高坡附近地下暗藏了机关,或有贼军伏兵藏于地道之中。”
童贯得此消息。自然不敢怠慢,便叫高坡旁分列的一千骑军布阵戒备。鼓号一起,五百骑军纷纷下马列出步阵将车楼四面团团围住,更要披了甲的战马伏下身子做了盾墙,另五百骑军则分成两队,一左一右护在高坡两面。刀枪出鞘做好了搏杀准备。
也在这时,突然就听轰隆一声,便瞧见高坡后背,朝着安庆城方向不足三百步远的地方突然地陷,眨眼间便眼瞧着一块怕有二十余丈方圆的地面迅速下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来。也不等那地陷弄出的尘埃散开,就听见数百人齐齐发出的咆哮从哪地洞中直冲云霄而来,跟着便瞧见有无数如蚂蚁出巢般的黑衣黑裤黑甲勇士就从地洞中跃了出来,狂喝着高举刀斧就往高坡杀来。
童贯瞧了,却是不惊反笑,抚掌道:“好!好!好!好一个王庆,竟有这般手段,算得老夫会选此地观战,那无为军知军黄贵,倒也败得不冤!传令:升起将旗,诸军合战!传令:此战放手杀贼,皆升一转战功!传令:黄州转运衙门教头孙某,计三转一等战功一次!”
这童贯军令一出,自有亲随记录和传达,尤其是最后居然给孙立记了一等战功,也是让黄杰很是惊讶,想不到他竟如此赏罚分明。
不过此时也不是思索这等问题的时候,却说三百步距离说远也不远,也就在童贯颁布军令的时候,高坡左右的五百骑兵便已齐齐掉头,还有围住车楼的下马骑兵也迅速抽调人手移到背向列阵。
待到黑甲兵奔至阵前约一百八十步时,官军阵中便喝令放箭,这捧日军人人标配八斗的骑弓,听了号令便也做了三轮齐射,只是黑甲兵竟也全都是精锐模样,最前排有盾的持盾抵挡速度不减,后排无盾的也用手中兵器挑拨,绝大多数竟也能毫发无损继续狂奔,三泼箭雨下来竟然就射倒了二、三十人而已。
车楼上,童贯见了双眼竟也射出异彩,跟左右道:“想不到王庆这厮也会练兵,这黑甲兵遇箭阵而不阻,怕也就折家军中才有这般精锐了!”
说话间,黑甲兵便奔近了,花容迅速点算之后便道:“贼兵分做三泼,持盾的约有二百,持长兵和短兵者各一百五十余,总数约在五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