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愤莫名的黄杰,最终在三人的合力阻拦之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自残自虐的行为,也不说起缘由,只管叫黄巧娘取来了军中最烈的老酒独自猛饮,很快便喝了个酩酊大醉。
“出来!你出来!”黄杰举着酒坛,满脸涨红的跄踉着走出军帐,醉眼朦胧的指着即将泛起鱼肚儿白的天际狂喝道:“我不管你是贼老天……还是什么仙人,你给我出来!”
喝完,众人也就瞧着黄杰突然双目圆睁,啪叽一声向后仰倒,便闭眼昏睡了过去。只是,无人知道,也就在这时,处在断片或半醉半醒之间的黄杰,只是感觉到眼前突然一阵白雾茫茫,而后便也发现天色突然迅速明亮起来,而自己所处之处,赫然就是今日里东京城前南薰门下的栈桥之上。
只不过,在空无一人的城池下栈桥中,此时却是多了一席一案一人一壶和两只茶盏。
“你如何算着,我并没有真的离开?”那仙人还是黄杰记忆中的模样,笑容可掬的对黄杰招了招手道:“且来饮了这杯茶先!”
黄杰气鼓鼓的便来到案前席地而坐,自顾自的取了茶杯一口饮下,便瞪着眼来瞧着仙人,却是叫仙人好笑的打去道:“瞪我做什么?你却想想,如今的局面,跟我可有一文钱的关系?”
黄杰一想也对,自从当年与他道别之后,这些年来虽然自己依旧能瞧着自己想要瞧看的各类奇梦,但却再也未从仙人处得过只言片语,因此眼下的局面还真是跟人家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也就在黄杰愣神的时候,却听仙人一边斟茶一边笑道:“你现在如此激愤,可是因为你明明做了许多事情,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天命?”
黄杰听来一怔,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但见仙人嗤笑一声,自顾自的饮了一盏后,便也笑道:“天命之所以是天命,就是因为它难斗啊!再说,仔细想想,你所作的努力其实也并没有白费,至少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那时的东京城里并没有天渠和坊墙,南薰门外的瓮城也还将在,李纲和宗泽也不在如今的位置上,原本的六贼也变成了如今的十四贼,甚至……赵福金如今已经成了你的妻子,并且还给你生下了一个女儿。所以……实际上……咱们可以确切的说,你的确颠覆了不少天命原本安排好的计划,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并非不知足!”黄杰听得心中一觑,忙也辩解道:“只是……有些不甘心!”
仙人听来哈哈大笑,指着黄杰道:“你不甘心?你还敢不甘心?却不知道如何你才甘心?可曾想过,昨日死在你手上的阇母等人……他们又是不是甘心?这天下之事,总是在彼消此长之间,你得了多一些,别人所得就会少一些罢了!”
听得仙人解说,黄杰虽然还做不到豁然开朗,但多少也还是有一些明悟,踌躇了一下之后,便也大着胆子问道:“不知眼下之局,如何破之?”
仙人却是反问:“眼下之局有何问题,为何要破?”
“这……我……那个……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黄杰被问得一愣,当即成了结巴一般,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不能瞧着大宋被金人灭了!”
仙人当即伸指轻叩案面,呵呵笑道:“你这话说好笑,都说了天要灭大宋,你想逆天也不是不行,如今受挫却又来说什么疯话?不能瞧着大宋被金国灭掉,你便不瞧就是!路,你也修了、墙,你也建了、救,你也千里驰援了,你还要如何?如今乃是赵家父子自己作死,也即是‘天欲令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你却来寻我呱噪个甚?”
黄杰一时语塞无言,呐呐不能言,思索许久之后,忙也离席后整了衣衫便以弟子大礼拜下道:“弟子愚钝,词不达意,望仙尊不吝开释!”
对于此等礼节,仙人虽然身受了,却是斜眼来看黄杰道:“你要什么开释?你不是早就已经打算好,要救的是这天下,而不是赵家么?”
“呃!”黄杰被驳得面色一窘,但一想此事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忙也拜倒:“是弟子狂妄了!还求仙尊指点迷津!”
仙人看着黄杰冷笑良久,不然冷不丁的问道:“既然这赵佶是个昏君,那赵桓也是个昏君,不若你就有样学样,趁着这变天的机会,学你那当年宋太祖赵匡胤的作为,也来个‘陈桥事变’,如何?”
“这……”黄杰听得面色一红,心中顿时百转千回,如波涛汹涌,如黄河泛滥,如云海翻腾,一时间也是脑海中的念思翻腾不休,乱如糟麻。
而那显然还在一旁拱火道:“你却是望了,当初你与你师尊论道之时,将那秦无道,汉替之,隋亦无道,李唐便取而代之的道理说得头头是道,怎么如今放在你自己身上,却是这般模样?你如今有奇梦之利,前知万载,后知千年,合该取而代之才是!”
黄杰思索良久,喟然道:“我……只怕做不到!”
仙人哈哈一笑,突然伸指在案上敲击起来,随着击节之声,便也扬声唱道:“汴水如墨,烟云色,良人随风而逝。残垣之处,却还有,故国筝琴萧瑟。狂澜惊现,烽烟四起,蹄声震霄汉。残阳似血,斜照烈士头颅。
无奈百载蹉跎,北望燕云兮,金瓯独缺。冲冠一怒,执长槊,搅动血海翻腾。回首凭栏,长啸如哀歌,岁月蹉跎。泡影几许,随我吃茶去也。”
随着仙人的歌声,黄杰便也觉得天旋地转,耳畔也就听着仙人的笑声隐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