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郎信口吟了出来,却偏头想了想,心道:“不至不如未到,寻逍遥也有歧义,不若改成路尚遥。”
于是便做了修改,又吟了出来:“秋分未到黄州热,雁儿南去路尚遥。浪里听闻秋风至,浑身暑气即刻消。嗯!不错!不错!”
黄大郎顿时心中高兴了起来,怎么看他这首诗都是不错,倒是值得记录下来,正想要去寻个纸笔记录,却听身边探杆(也就是撑杆)的船家突然啐了一声,道了句:“晦气!又见着江漂儿了。”
黄大郎顺着船家的目光一瞧,果然瞧见江里离船不远的地方飘着一个人,瞧那人仰面飘在水中,肚子的位置还突兀竖着一根杆儿,的确很像是浮尸。
正惊讶的时候,突然瞧见那人伸手拍了拍水,倒是个活的,黄大郎忙道:“船家,那人还是活的,快快救人!”
船家一听,却是有些不愿意的样子,黄大郎忙道:“快去快去,若救上来,俺多打赏你一贯钱如何?”
一听有钱可赚,船家忙唿哨一声,给船尾掌舵使帆的伙计招呼一声,便往那人方向行去,还迅速给杆上绑了根索子,瞧准了时机伸杆套中了那人脖子便拖了过来。
此时船上的众人也都惊动了,待船家将人拖过来一瞧,众人不由都是齐齐发出“嘶嘶”的倒抽凉气声,这插在那人肚子上的杆儿,分明就是一杆长枪啊!
当即黄大郎便上前搭着手帮船家把人捞了上来,更瞧清了这人的身上在左肩、右背和左腿上还插着三枚折断了杆儿的箭矢,此外脸上、右臂和右肋还有创伤,腹中的铁枪更是从后背穿出半截来。
“这人怕是活不了咯!”这条快船的船家在江上行走多年,可谓是什么样的江漂儿不曾见过,却还真没见过眼下这般情形的,便道:“也罢!权当俺做善事了,幺儿去把草席拿来,等靠了岸便送去义庄,也不叫他葬身鱼腹。”
船家自顾自的说话却是没有人理,因为黄大郎以及孙家人还有那雷豹此时都是围着这江漂儿啧啧称奇,对于黄大郎来说,一个肚子上插着一杆长枪并且还落了江的人,居然此刻还是活的,当真是活久见啊!
瞧来瞧去,突然雷豹伸手将侧躺着的这人摆正了一些,又将长枪周围的衣衫都撕破了来看,便道:“咦!奇了怪也!这分明是……”
“军中夜不收的秘技!”孙七叔双手一拍,接着雷豹的话头大叫了一声。
“啊?秘技?”黄大郎当然是从没听说过,孙七叔便解释道:“作战之时,如果遇到必死的局面,又有紧要的军情需要传递,便使这自戕的法子诈死骗过敌军。”
说着孙七叔便指着伤口道:“大郎且瞧,这枪虽然看似从前腹穿了后背,但在入肉的时候使用了巧劲,并未伤及腹内的肚肠,而是贴着肚肠绕了过去,若是施救得法十有**能活。”
一听这种伤势也能救活,黄大郎也是惊呆了,便急忙道:“既然七叔懂得此法,便是能救了?”
孙七叔便道:“船上器物可不趁手,只能回到黄州才能施救了。”
黄大郎瞧着这人已经昏厥过去,担心道:“那他能撑到黄州么?”
此时却是雷豹狞笑道:“虽说此法就是赌命,可若是运气好了,挺上三日也是可以,恰好洒家这里有枚丹药,倒是能助他稳住伤势。”
说着雷豹便拿拿出一个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枚蜡封的药丸来,黄大郎一看觉得眼熟,这尼玛不就是今早他说能够治疗湿毒的那颗么?
当即便问道:“都不知此人是谁,便舍得给他?”
雷豹却是哈哈一笑:“佛门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此人既然知道军中夜不收的传信密法,想来也是出身宋军的好汉子,定然不会是个恶人。”
说完雷豹便掐破蜡封取出药丸,捏开这人的牙关送了进去,还别说药丸开封的时候的确有着一股特殊的香气逸散,黄大郎跟着师尊朱桃椎的时候也跟着配过药,当即闻出里面有一味主药是阿芙蓉(鸦*片)。
却见丹药入腹片刻,那人原本晕厥中还自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弛了下来,可见雷豹的丹药还是有些效果的,倒是孙七叔做主,对船家道:“不敢省力,快些抵达黄州,俺们少东家重重有赏。”
旋即几个船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驶出了全力行船,差不多六十里溯游的水路,居然只花了一个时辰便抵达了。
船到岸后,孙七叔却是让孙新先去水市子雇了一辆马车两辆驴车,错开人多眼杂的埠头,找了处浅滩上岸,又让黄大郎多打赏了五贯钱让船家保密,这才上岸回家。
进了城后,孙七叔又让孙新去家中请人,一行人这才回了黄家。
只说在老店门口,姚二娘看着儿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高兴得差点晕过去,只是黄大郎忙着救人,且卢二也不好在黄州城中露面,便告罪先回了家。
回家之后,杂事总总不一而足,只是黄大郎一心想看看这等长枪穿腹的伤势如何治疗,便紧紧跟在孙七叔的后面。
只说孙七叔让整理出了一间房后,便去寻了竹竿绑了个木架,将人置放在了架子上,然后便要人准备烧开的盐水,放凉之后便给这人清洗全身的伤口。插在腹部的长枪也反复的擦洗后背突出的那节,又找来工具将榫插枪头和枪杆的铆钉卸下之后,孙七叔还不忘给黄大郎分说道:“大郎且瞧看,从这铆钉上的戳记,能看出此枪乃是京师匠作监专供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