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如是犹豫了一下,见着公孙零眼中的执着,她还是欣然的点头了,二来她也是不想拖延时间,怕刚熬好的药要受风吹凉了。
来到小启的房前,闻如是只是轻唤了一声,片刻之后门就打开了。门一开,公孙零看见小启面具下的嘴角,是弯出笑容的弧度,只是触及她的目光时,那抹笑意僵了一下。
此时,一阵冷风呼呼,闻如是赶忙招呼公孙零先进去,她将要放到桌上后,赶紧掩上了房门。看着小启呆愣的站在一旁,她柔声了催促了一下,小启便乖乖将一碗药,一饮而尽。公孙零闻着药味,看在眼里,都能感受到药中的那种苦涩和恶心。想起前段日子自己也曾喝了几天中药时,公孙零的口舌顿时生出了苦涩的唾液,她咽了咽口水,仿佛也咽下了药汁一样。
“你慢些喝,小心别呛着了。”闻如是刚说完这句话,小启已经将药碗双手递还给她了,接过药碗,闻如是又递给小启两颗大红枣。
小启一直低着头,他拿起红枣就往嘴里送,大口的嚼了起来,且身子不停的瑟瑟在抖。
闻如是以为他是因为伤痛复发而难受,便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要是身体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时跟我说,你怎么总是自己忍着呢,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小启点了点头,因为抽泣,他的肩膀不由的抖动了两下。闻如是见状,语气变得更加温柔,“别难过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所以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千万别瞒着我,知道吗?”
“呃……啊……”小启含糊了两声,身子忽然一低。直直的跪在了闻如是的面前,不停的给她磕头。
“小启,你这是做这么!你快起来!小心腰伤!”闻如是吓了一跳,她费了好些力气才将小启扶了起来。柔声的劝着他,“没事了没事了,我不说了,夜深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闻如是又劝了几声。见着小启往床边走去后,她才拿起托盘,端着药碗,拉上公孙零离开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门。随后,她又将公孙零送回房间,直看到她上了床,她才转身离开。
公孙零在听到关门声时,才后悔着刚才为何没有挽留闻如是,她有好多话想问她。自然是关于林启的事情。她躲进被窝底下,懊恼的乱踢了两下,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每次面对闻如是时,总是无法集中精力。
三更夜之后,公孙零还是毫无睡意,她仔细的留意了一番屋外的动静,显然,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于是她又偷偷的溜了出去,这一次她不是要逃走。而是往小启的房间悄悄的溜了过去。
捅破窗户纸,公孙零视线往里一探,便看见林启正坐在床上发呆,他的膝上放着林大嫂送给她的那件衣裙。面具遮挡的下巴,正不停的滑下眼泪。
胸口,似被什么东西碾压而过,使得公孙零差点喘不过气来,不得不伸手紧紧的捂住,才舒缓了一些。她蹲在屋外。坐了许久,直到瞌睡爬上来的时候,她才起身悄然离开。
公孙零没有返回房间,她直接出了院子,顺着门口的石阶走了几步。月色朦胧下,水榭亭台的阴影忽然映入眼帘,吓得她往后跳了一步,因为她似乎看到那座亭子在来回移动。定了定神,再看时,她便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胆小无用。
踌躇片刻,公孙零忍不住又往院子里看了又看,一想起林启满是伤痕的模样,这些还一直受着伤痛的折磨,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想带他走,让他们一家早日团聚,可是她又怕她带他走之后,若是回到林家,他的旧伤再犯了该怎么办?倘若老林夫妇看见牵肠思念了几年的儿子,如今是这副模样,他们又该有多心痛?
公孙零叹了口气,她刚才蹲在林启的房间外,听着那一声声撕心沙哑的抽泣,她渐渐也想明白了。特别是当她看见除下面具后的那张脸,上面净是狰狞扭曲的疤痕。乍一看时,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的容貌,细看之下,非常可怖吓人!
或许,他是不愿意让父母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伤病而连累他们,所以才不愿跟自己离开吧?公孙零这么想着,安慰自己的无能为力。
冷风潇潇,公孙零身形一动,已经跃上了云端。当她俯视而下时,居然什么也看不见了,整个落霞谷似乎一下子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该往哪里走呢?”公孙零环视一圈,心中犯起了嘀咕,想来她两次到落霞谷,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且都是在昏迷的情形下,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地方,“罢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公孙零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她决定追着月亮的方向一直飞了过去。云上很冷,冷风过脸,就像被利器划过一样,她有些受不住冷风的侵袭,不停的发抖。
“公孙姑娘,夜里不在房里好好休息,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半空中突然响起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说话的人,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
公孙零一听,莫名的心慌,也受了那个声音的影响,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难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随后大喊了一声,“谁?谁在说话?快出来!”
然而,夜色下,公孙零慌慌张张的打量四周,但她什么也看不清。她屏住呼吸,细心聆听,但耳边除了风声,她什么也听不见,那个低沉沙哑声音也没在响起来。
“这一定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