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汹团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撕裂的痛楚刺激着每一个感官。很快,小小的身体被拉伸成一个修长的人影。他苍白的脸上双眼紧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打湿长发。
过了许久,他缓缓睁开双眼,一只手一寸寸地挪动,艰难地捧起离自己仅一个小臂距离的海螺。
在翻滚中被打翻出去的校螺依然精致漂亮,泛着五彩的光。
他轻轻笑了起来,些许欢喜,些许天真,像得到最心爱玩具的孝儿。
抬起坠重的手臂,他对着珠光,透过校螺的口子细细看着外面的境况,那个人的境况。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闷哼,透过对方眼睛看外面的他看不到那个人的情况。他焦急地翻起身,“你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一串淌下的鲜血。
圣城之中雪山连绵起伏,积雪千年不化,刺骨的寒风是天赋最卓绝的火灵根修士也无法抵挡的。
因为在此长眠的几千位魔王凝聚在一起的威压已经凝成了实质,连灵气也无法渗透,灵力也就无从用起,除非你的修为、神识已经能破碎这份巨大的威压。
天魔陵在五方最北之水位上,一路上有零零散散虔诚的宛若朝圣般的天魔族一步一叩地爬上雪山,口中念着古老复杂的经文。
玄荥:“………”魔域的信仰文化果然是大陆之最,他们拜的那么专注,应该不会发现他就是这样走上去的罢。
抱着这样美丽的侥幸想法,玄荥一脸肃穆地迈上了登顶雪山之巅的路。
雪粒子、冰雹、巨风,这一路上真是什么都有。
所幸就算不能用灵力,元婴修为的肉身强度还是在的,就算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严寒在凌迟,实际上他的肉身还是杠杠的没有一点问题。这里冰寒灵力如此充足,对他也算大补了,痛就痛点罢,玄荥如是安慰着自己。
如他祈祷的一般,一路上竟真的没有人发现玄荥的“不虔诚”,因为雪下的太大,裹的路上白茫不清,风刮的太大,刺的行人睁不开眼。
发现这点后,玄荥安然地继续往上爬,打算做点什么来转移这叫人血液凝固的冷痛,然后他开始召唤自家萌萌哒小徒弟,“甜甜?甜甜。”
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玄荥清咳一声,“阿尧,阿尧,阿尧你是不是很无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问话石沉大海,玄荥在心底叹了口气,小傲娇居然真的生气,跟他玩冷战了,啧啧啧,这世上还有哪个师尊比他更纵容徒弟吗?
唉,谁叫他诱拐了未/成/年呢?
“从前,雪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个小修士和一个大修士,有一天大修士对小修士说…………”
就算小徒弟不理自己玩冷战,他这个做人师尊的总不能也幼稚地不理人家对不对,他开始讲流央版最适合儿童身心发展的故事,以期感化自家傲娇小徒弟。
然后一直过了一天一夜,等到玄荥爬到了雪山顶也没有听到自家小徒弟一点萌萌哒声音。
玄荥:“…………”我的徒弟不可能这么中二,它一定是睡着了。我居然这么有耐心讲了一天一夜的故事。虽然不是原身那个死面瘫,作为男神(棍)我也自认寡言少语、恰到好处。现在的异变一定是我太爱自家小徒弟的缘故。还好现在交流都不用嘴巴了,不然我的喉咙一定很疼。
当看到面前庄严宏伟的建筑群时,玄荥恍然发现为了抵御严寒冷痛,他居然变身了成话唠,一时间心理复杂难言。还好小徒弟睡着了没听到。
眼前是一个“雪人”拿着扫帚清扫着墓前的积雪。
生活在圣城这个灵气逼仄的地方,守墓人都是无法修炼的,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凡人,却有着把灵魂都献祭给魔王的忠诚。世世代代,生生世世,他们都在清扫着陵前不变的落雪。
面前的守墓人只是二十出头,只是苦寒令他看起来干瘦而苍老。他身上、发梢、面庞全是雪花,肩膀上厚厚的积雪,却没有压弯他的肩膀,他整个人依然站的笔挺。
听到人声,他回头看向玄荥,然后把扫帚交给对方,转身缓缓走进一个旁边的小山洞,过了一会儿拿着魔炬与火石出来。
等到玄荥扫干净一块积雪,他才把魔炬和火石塞进对方手里。
用火石点燃魔炬,玄荥肃然把放出耀眼红光的漆黑魔炬高举头顶,结了一个魔族最高级的法印——尊敬的我王,在此献上我所有的崇敬与忠诚。
等到魔炬燃尽,一缕黑魄射入肃穆的漆黑建筑,这是忠诚的意念凝聚的力量。
“好了。”守墓人首次开口说话,声音不是想像中的嘶哑粗粝,反而如清泉般清透。
“从出生就在这个地方,不悔不怨吗?”玄荥回头,忽然开口问道。
守墓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寒凝的面庞如同这千年不化的积雪,“我父亲十岁成为守墓人,三十岁因为苦寒入体去世了,然后我成了守墓人。”
“我观你资质不凡,本该叱咤风云,雄踞一方,或是追寻大道,长生可期,难道就因为这荒谬的命定放弃一切?”
闻言,那守墓人眼珠一动,定定地看了玄荥一眼,目光悠远,仿佛左眼看向亘古的过去,右眼看向遥远的未来,他忽然道,“你又来了。”
说完,他迈着不曾变过的步子走向魔王陵打开了尘封的大门,五十万年不曾开启的大门。
“这种事情,你们又怎么会明白?”
沉重的大门又重新阖上,仿佛不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