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一时陷入了沉寂,刘娥已经有些恼怒,好好的一个寿宴,居然被这几个粗陋的辽人给搅了,更令他生气的是,满屋子大臣,竟然没人说得过这一个辽人!
当年雍熙北伐失败,无疑是宋朝开国以来,败得最厉害的一次战役,皇帝御驾亲征,却被辽人打得丢盔弃甲,二十万大军土崩瓦解,还赔上了不少大将的性命,其中杨老令公——杨业就是在此战中战死的,宋人谁也不愿提起这次战争,所以耶律星河提起此事,众大臣均是沉默以对。
耶律星河见宋室大臣纷纷无言以对,更是得意非凡,他嘲讽地扫视着在座的大宋官员,有的人眉头紧皱,有的人怒目而视。
“好狂妄的辽贼!”曹老爷子第一个不干了。
曹玮一开口,众武将纷纷开骂起来,“辽贼、辽狗”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曹玮参加雍熙北伐之时,正值壮年,北伐失利后,他一直积极筹备准备再次北伐,可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二十年间他眼看老将们一个个逝去,自己倒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将。他了解大宋的状况,老一代将领逝去,青年将领还没有成长起来,大宋的将坛正是交接的空档时期。
猛将倒是不缺,可缺的是帅才,是能统筹全局、运筹帷幄的核心人物。唉,若是当年的老将还有几人在世,哪轮得到辽人如此放肆!
耶律星河浑然无视,任凭武将们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自岿然不动,这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们尽管骂吧。
“可叹呀,耶律将军已经成了辽国的罪人,还尚不自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刚刚好压过了众武将的谩骂声。
“又是你!”耶律星河冷哼一声,又是李策那厮。
“耶律将军还不知道吧?党项前些时候派了使者来,跟大宋商谈一件大事。”李策无视他喷火的眼神,自顾自说道。
“党项族与我大辽有什么关系?”
“呵呵……耶律将军还真是心大,你可知党项前来所求何事吗?他要我们跟他联合出兵,攻打你们辽国!”李策突然一收散漫的表情,冷冷地说道。
“什么?哼……你是诈我吧。”耶律星河先是一惊,然后很快想到此事似乎不大可能,宋人一向狡诈,尤其是这个少年,更是智计百出,不可不防。
“你想象力倒丰富,我问你党项族向我们哭诉,说你们辽人屡屡欺压他们,抢他们的粮食,杀他们的族人,可有此事?党项向我们大宋称臣,臣子受了欺负,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李策这厮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一番话,有真有假,也有李策的猜测,既然辽军屡犯大宋,它同样与党项族接壤,依辽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与党项族相安无事?
耶律星河眼珠转个不停,显然内心在不断合计,李策说得不假,辽军的确屡屡侵犯党项,就在一个月前,还刚掠夺了他们不少粮食和女人。倘若党项真被逼得与大宋联手,那辽国可就要吃亏了,今日宋室太后、陛下和所有大臣都在,这小子不敢新口胡说,耶律星河一惊,难道此事是真的?
李策这么一番胡扯,居然硬生生把耶律星河给唬住了。
当然耶律星河也不是三岁小孩,他不死心地问道:“空口无凭,可有党项的书信?”
“你没病吧,就是有,我能拿给你看吗?党项求我们出兵,我们再转头把人家给卖了?这事也就你们辽人做得出。”李策鄙视地说道。
耶律星河被这厮气得牙痒痒,对于党项族的事,他有些信,也有些不信。
“耶律将军,既然你提起岁币这事了,我们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要打开什么?”耶律星河对于他这种时不时夹杂后世语言的句子有些听不明白。
“就是坦诚布公!”
“我们要把每年的岁币改为银子五万两,绢嘛就不变了,还是二十万匹。”李策咂咂嘴,故作大度道。
“简直是荒谬!”耶律星河一下站起身道,岁币不增反减?
众人愕然,就连刘娥也直起了身子,赵祯一脸无语地盯着李策,这小子开什么玩笑,军国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没听清?白银减为五万两!”李策大声重复道。
“不行!你们不涨也就罢了,怎可再减少?”耶律星河大声责问道。
“那五万给党项族了,你们老抢人家东西,我们能不安抚一下吗?要不然怎样?跟他一块联手打你们?”李策面露不快地斥责道。
“你胡说,这根本就是你编出来的!”耶律星河一指李策大声道:“若是真的,为什么你们宰相都不知道,还要你一个小子来说。”只是他声音虽大,却隐隐有些颤抖,分明是有些心虚和害怕了。
“是不是真的,你一问不是便知?”这厮深谙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很轻巧地把包袱甩给了丁谓。
丁谓心内暗骂李策混蛋,自己睁眼说瞎话也就罢了,还非要把自己拉下水,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了,难道也要陪着他胡扯?可眼下这情况又不能揭穿他!
丁谓脸上不见丝毫感情波动,只是冷声说道:“今日乃是太后寿宴,老夫本不想提这些扫兴的事。”这老家伙不亏是个老油子,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认李策的话,也没有否定他的话。
可在耶律星河听来,就不是这样了,丁谓的意思分明就是承认了此事确实存在,之所以不说,就是因为今日是太后寿辰而已。
耶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