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目视下,沈宴荷道别了孔兄和甘儿,回娑衣阁了。
到了下午,她顾忌着沈宴珠或许还在褚天毅那里,没再去找他。
眼看着天色已经悄然落暮,屋子里陆续掌起了灯,她坐立不安的起身就想走…
喜巧忙放下火折子,跟上了她身后急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去沈家!”沈宴荷盯着黑朦朦的屋外,即使外面风狂雨横也阻拦不了她想去看娘亲。
“那我陪小姐一起去!”喜巧说的不放心。
“不了!”她走出了屋子吩咐道:“你去帮刘叔核一下今日的账目,我看了娘亲就回!”
“哦!那小姐等等,我去拿把伞你随身带着!”说道,她又忙急着去拿雨伞。
沈宴荷虽点了点头,但她连伞拿来的那点时辰,已然都等不及了,喜巧刚转身去了雨具房,她就抬脚走向了前堂。
当喜巧拿了伞具再寻她家小姐身影时,娑衣阁早已不见了她人影。
沈家朱红大门外,橘红色的灯笼在风中翩翩摇曳,似乎在预示着等会儿主人归来。
沈宴荷在门前下了马车付过银子,便让马夫先走了。
两位值守的家仆年纪轻轻,他们一瞧见是小姐独身一人回府了,互递了一个眼色后,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沈宴荷不在意的笑了笑,并未走近他们也不想为难他们,只道:“麻烦你们去转告沈老爷,我今晚回府是来与他谈联姻之事的”
“小姐!”虽小姐没刻意为难他们,可他们犹疑不决的样子,看上去倒显得更加为难。
其中右鼻翼长痣的家仆小心翼翼的问她道:“小姐,联姻同意书,您带来了吗?老爷有过吩咐,若小姐再回府,一定要带回联姻同意书,才允许见他”
“是吗?”她心里一凉,忽然感到三月季的春风吹拂在身上,冷意直袭心骨。
她太高看她爹爹了,对她绝情起来,丝毫不退让一步。
两位家仆见小姐突然低头沉默不说话了,他们顿了顿也不敢再多舌些什么。
沈宴荷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沈府”牌匾,今晚她既然来了,绝不会再轻易的回去,若爹爹真狠心不允许她进沈家大门,那么,她就一直等,哪怕不吃不喝不睡也要等到见娘亲。
府外,她的身影被黑夜吞噬,在今晚无月色的夜空下落得孤立而无助。
正如六岁那年,她怀里仅仅抱着一件娑衣流走在街头,无靠无依。
不知不觉等了多久。
忽如夜空中一道闪电从沈府之上的天际划过,拉长了她的身影片刻后,紧接着上空又是传来一阵电闪雷鸣。
沈宴荷神情泰然自若,不为所动。
这雨也总是来的快又猛…
没到一盏茶的功夫,顿时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很快,如豆子大的雨滴一顷刻间模糊了她望向府门的视线,打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裳。
“怎么办?”站在大门左侧的家仆看了一眼雨中的小姐,有些于心不忍。
右鼻翼长痣的家仆想了想回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禀告老爷!”
“好!”
两人再看了看雨中被淋成落鸡汤的小姐,右鼻翼长痣的家仆忙打开大门进了府内。
卫氏院子里。
杏儿一干人等的丫鬟全都守在了夫人房外。
她们默默静视着院子里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叶子,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祈求着夫人病愈,快点儿好起来。
同时,她们又担心身在府外的小姐,见不着夫人会心急如焚。
她们还正在想着这事,恰巧看见值守府门的王二来到了院子门外。
杏儿一谨神,忙想到是不是小姐回府了,她走出了院子小声问:“小姐来了么?人呢?”
“是来了!”王二如实道:“在府外”
杏儿一听蹙了眉:“外面在下着雨呢!你怎么不开门,让小姐进府?”
“不是我不让进!”说着,王二伸头朝夫人房门看去,也小着声道:“是老爷有吩咐,若小姐执意不签联姻同意书,不准她进沈家的门,更别说来看夫人了”
“竟然有这种事?”杏儿不愿再与王二多费口舌,她掂量道:“你先快去禀告老爷,我这就去给小姐送把雨伞!”若小姐淋坏了身子,让夫人知道了,肯定又要心疼自责了。
“唉!”王二及时拉住了她劝道:“你还是别去添乱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府,不仅有违老爷的吩咐,要是让二夫人知道了,揪住你的小辫子,再去老爷面前胡说些什么,小姐就不仅只在府外淋雨那么简单了”
杏儿也是一时急糊涂了,可她又怎么忍心丢下小姐在府外淋雨不闻不问。
雨下的可大着呢!
她催道:“你还不快去禀告老爷”
“好!好!”王二应着走进了院子里,叩响了夫人的房门。
“何事?”里面传出老爷的问声。
沈斛骏坐在卫氏的床榻前,握着她的手一脸的忧愁,他看着夫人的病容,希望她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门外王二道:“老爷,小姐在府外淋着雨呢!小的劝过小姐了,但小姐好像今晚不进府门,就不走了”
“那就让她一直等吧!”沈斛骏只要一提到这个不孝的小女儿,立马就变了脸色。
虽是夫人生的,但性子一点儿都不像夫人,更别说像他了。
他怎么瞧心里就怎么不舒坦,倘若她再任性妄为,执意不签联姻同意书,他宁愿没生过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