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这一次是黄璐和李博文。我望着李博文身后半掩的门许久,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我期待中的人出现。
心中有难以压抑的失望。我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却始终没有来看过我。
大概是我脸上的失望过于明显,连神经大条的黄璐都察觉到了,连忙解释道:“秦老师他……”
“好了,不要提他了。”我摆了摆手,将u盘放进行李箱的袋子中。
李博文却是个不懂看人脸色的家伙,还继续说道:“小悦悦,其实阿天他……”
“行了,我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我对他怒目相向,不只是因为他提到秦乐天这个地雷,还因为他竟然叫我“小悦悦”,这让我联想到某年五一黄金周曾一夜爆红的网络红人……
“苏宇,他怎么样了?”黄璐和苏宇见过一次面,还算有些交情。
“他……一直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样?”黄璐大概没料到事情会如此严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或许……你们可以试着和他说话,也许可以唤醒他。”
……
出院之后,我还是天天往医院跑。这一次,我受到了黄璐的启发,决定不再傻乎乎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电视剧里不都这样演的吗?每天坚持不懈地和植物人说话,说上个几十年,某天他就突然醒了过来。
我收集了很多素材,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因为我已经想好了,如果苏宇永远都醒不过来,我就一辈子都不嫁人,天天来这里陪他说话。
第一天,我扛着一麻袋的东西来到了病房。这个麻袋里,装的都是多年来我陆陆续续从苏宇那里搜刮到的好东西。昨天晚上我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收拾妥当。真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我竟然从他那里搜刮了那么多的东西,简直惨无人道。
看着他那张已经有些凹陷进去的脸,我有些哽咽地开口:“苏宇,你醒醒吧!如果你醒过来,我就把这些东西统统还给你。”
说完,我从将那些东西一件件地往外掏。首先是几套买肯德基套餐赠送的系列玩偶。
当年我特别热衷于收集这些东西,每次都是为了玩偶才去买那些坑爹的套餐。肯德基也抓住了像我这样的顾客心理,每隔一段时间都推陈出新。后来,我已经到了看到那些汉堡薯条都想吐的地步。然而令我妒忌的是,苏宇每次都能很快就集齐一整套,还故意很高调地拿到我面前炫耀。炫耀的后果就是那些东西全部被我很霸道地洗劫一空。当时我只觉得他傻,可现在想想,傻的不是他,是我——他根本就是故意买来给我抢的。于是那段时间,他的体重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
接下来,是一打一打的少女漫画,还有瑞丽、昕薇杂志。过去每次去他家里玩的时候,我最喜欢搜他的书架。因为我总能在那发现新的少女漫画和最新的瑞丽、昕薇。当时我还酸他:“你一个男生看什么少女漫画?看什么瑞丽、昕薇?你变态啊?!”他都理直气壮地回答:“我看美女,不行啊!”现在想想,他根本就是特地买来给我看的……
好半天,我才从回忆中抽身,将麻袋里的东西在病床的边缘排成了一个八卦,就像布下了一个阵法似的,然后又开始默念咒语:“苏宇啊苏宇,醒来吧!”
可是,他的眼睛连动都没动一下。我想了想觉得这招不灵也是很正常的——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处心积虑想要送给我的,又怎么会再要回去?我还是整点他喜欢的东西吧!
第二天,我又扛了整整一麻袋的东西准时来病房报道。
我先是掏出了一本书,这是苏宇最喜欢的一本书——《我的野蛮女友》。他并不喜欢看这本书他却看了许多遍。
翻到第一页,我开始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可念着念着,散发着墨香的书页却逐渐被我的泪水打湿。
“不要打算让她温柔;如果她打你,你一定要装得很痛,如果真的很痛,那要装得没事;如果她说她要杀了你,千万不要当真……”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喜欢这本书了。因为他就像书中的男主角一样,一直默默地陪在受伤的女主角身边,每天被女主角暴打,被欺负,却始终甘之如饴——只希望女主角有一天转身能看到他,看到他还一直默默地守在原地等着她。
可是,我整整念了一天,直到把一整本书都念完了,他还是没有醒来。
夜幕降临的那一刻,我深深深呼吸,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我从那个大麻袋中掏出了我最后的压箱宝——一叠花花绿绿的光碟。
我将碟片上脱得一丝不挂的女人正对着他那紧闭的双眼,轻声呼唤:“苏宇,这是你最喜欢的苍老师的动作片,全套哦!快点醒来,只要你醒过来,这些都是你的!”
他的眼皮像是被502黏住了一般,连动都没动一下。也许,这些东西并不是他最想要的,没有足够的吸引力能让他醒过来。
我再一次掉进了绝望的深渊——唯一令我感觉欣慰的是,他爸妈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天晚上,我回去冥思苦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到了苏宇最想要的东西,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得起。要不,先骗骗他,等他醒来之后,再告诉他——其实我是开玩笑的?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第三天,我孑然一身、视死如归地来到了他的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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