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看,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秦乐天”三个大字,心里马上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躲进女厕所按下了接听键。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我现在在哪里,忙不忙。
常识告诉我,一般在周末接到领导打来这样的关怀电话,十有八九都是来找我加班的。
于是,我急中生智,用病怏怏的口气道:“那个……秦老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现在在医院排队等着看病呢!”
说完,为求逼真,我还装模作样地轻轻咳了两声。
正当我为自己的临场应变能力洋洋自得时,商场的广播很是煞风景地响了起来:“尊敬的顾客朋友们,你们好,欢迎光临王府井百货。本周末全场女装6折起……”
世界仿佛静止了……电话那头出奇地安静,一时间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半晌,秦乐天才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家医院,业务范围这么广泛,还兼营女装?”
我嘿嘿地干笑两声,厚着脸皮继续胡扯:“秦老师,我刚刚确实是在医院挂了号,只是现在排队等候的人太多,我就到医院附近的商场透透气。”
这借口编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秦乐天自然更加不信。
他完全忽略我刚才的话,自顾自说:“你上个月投稿的论文,又被编辑退回来了。本来,我是想找你一起讨论下这篇论文该如何修改的……”
我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再也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兴致。想我这么勤勤恳恳地认真做学术,怎么发一篇论文就这么难呢?现在都二年级了,就连一年级的师弟师妹也都有论文‘护体’了。再这么蹉跎下去,我真的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毕业……虽然,此时我已然对“灭绝师太”不是那么向往了,但不能毕业真的很丢脸好吧……
“秦老师,真的很谢谢你,我这会真的有些不舒服,要不下周一吧。”既然我开始撒了谎,就要坚持不懈地圆这个谎。
“周一到周五你们的实验任务都很繁重,只有周末才有那么些空闲时间。我也是很忙的,既然你自己都不为‘自己的事’着急,那就算了吧!”秦乐天语气毫无波澜起伏,却无形中自带一股威慑力。
姐好歹也是个博士,iq和eq都不低,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道:“等等等等——我马上过去。”
苏宇的衣服还没买齐,老大不乐意地送我回海正矿业。
“你那个秦老师,找你加班还找上瘾了是吧?”
想想也是,这厮貌似破坏我的节假日上瘾了。
但这回是我自己的事,他也是牺牲了难得的周末来给我开小灶……其实我应该感激他才是——刚刚那样想他,委实有些不厚道。
一路上,我大概和苏宇讲了一些最近在海正矿业发生的事情。
他突然很认真地问我:“如果,君昊想和你重新开始,那你会不会……”
我无聊地摆弄着他放在车窗前的一个小玩偶,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我和君昊,曾经彼此是那么熟悉,然而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十年光阴却将我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刚好遇到一个红灯,苏宇注视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行人,带着一些调侃的口气说:“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到了三十多岁还单着……或许我们俩可以凑合过过?”
“什么?”我对他的提议感到有些惊悚,而我也忘了掩饰我的惊悚。
要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个男人,而且我觉得他也一直没把我当成个女人。想象一下,互相把对方当成同性的两个人,他们的婚姻将会是一出怎样的闹剧?
他大概察觉到我的惊悚,又恢复了往日的戏谑:“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吓得!”
“呵呵~~呵呵~~”我配合地干笑两声,心里想着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苏宇也笑了笑,然后不再言语。
一路无话,我是属于那种一坐车就想睡觉的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终于到了海正矿业停车场,苏宇恶作剧般地在我耳边大吼一声:“快醒醒!”
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兄弟,不知道今天我有多少次想抽你吗?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
于是,我啪啪地活动着手指关节,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苏宇拖下车暴打了一顿。
打得正h,只听身后有人轻咳几声。
我收起高举过头顶的拳头,回头一看,顿时傻眼。
站在我们身后的那个人,不是秦乐天又是哪个?!他手里还揣着车钥匙,大概也是刚从停车场出来的。
不知道,他在一旁围观了多久……?
我突然想起自己此刻应该是“病人”,赶紧朝他露出了一个无比虚弱的笑容,他则还我一个几乎不能被称作笑容的笑容。
我一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苏宇几眼,以示警告。
被打得鼻青眼肿的苏宇正颤颤巍巍地扶着车门把试图站起来,接收到我杀人的眼神,他忍不住又抖了抖,活像一片在秋风中萧瑟的落叶。
因为是周末,公司里没什么人,平常拥挤的电梯此刻只有我们两人。
气氛有些冷,我搜肠刮肚地想着该和他聊些什么。
没想到他倒先开了口,语带嘲讽:“带病还坚持打情骂俏?真是精神可嘉啊!”
我嘴角抽了抽,赶紧撇清:“秦老师,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用打情骂俏这个词,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