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在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已远远不如过去那般气派兴旺,整个府中连同厨房烧火的丫头在内,统共五个下人,冷冷清清的,让蒋兰好不适应。
她环视了一圈,见大堂正厅中的摆设都已经十分陈旧,有的桌角都磨平了,她不由问道:“我前些日子不是让人送来了些银票,可是不够用?”
严忆珊将怀中刚被她哄着睡着的孩子交给乳娘抱下去,皮笑肉不笑地说:“没办法,嫁了个没用的男人,这个家就跟个无底洞一样,你那些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没多大用。”
“表姐夫他……”蒋兰张了张口,犹豫了下,还是又闭了嘴,自家表姐现在的情况她不说心里有多清楚,也大致了解一些。
杜子璿确实很没用,几次打击折腾下来,他整个人都垮了,整日喝得烂醉如泥不说,后来居然还染上了烟瘾,把家中最后一点积蓄也给挥霍光了,偏偏严家也出了事,果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杜严两家全靠表姐一个人撑着,委实是难为她一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
“你呢?最近怎么样?这成亲也已经好几个月了,肚子怎的还不见有动静?”严忆珊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堵得蒋兰有些磕巴起来。
“我……”
她一句话还没出口,便见一个颇有点眼熟的婢女端了茶盏进来,给她递茶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竟将茶水洒了出来,烫到了自己的手,那婢女本能地缩了下手,杯子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茶水溅了蒋兰一身。
“奴婢该死,表小姐恕罪……”那婢女大惊失色,赶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哀求道。
蒋兰见她衣衫单薄。手上生满了冻疮,也不是故意的,本不想追究她的责任,但听严忆珊厉声喝道:“怎么做事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婢女更加卖力地磕着头。声音因害怕而变得颤抖起来。
蒋兰猛地想起来,眼前这婢女可不就是杜子璿纳得那个妾室吗?怎的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表姐,她不是巧姨娘吗?怎的……”
“巧姨娘?”严忆珊冷笑,“杜子璿都成了那副模样,她还算哪门子的姨娘啊?”说着她一脚踹在了那女人身上。“还不滚出去跪着!”
碧巧忙声应是,连滚带爬地去到院子里跪着,现下已经是腊月的天气,外面寒风刺骨,她又穿得极其单薄,不一会儿就冻得牙齿打颤,瑟瑟发抖。
蒋兰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严忆珊,最终什么也没说,自家表姐的脾气。她是了解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又怎么可能容许那个女人爬上自己丈夫的床,现在自然是要拿她好好出一口恶气才行的。
“说说吧,你总该不会是单纯地来跟我聊天的,找我到底什么事?”严忆珊神色恢复了平静,优雅地端起另一个婢女重新奉上的茶盏,轻啜了口茶水,细细的柳叶眉却是微微蹙了起来,显然那茶汤极不合她意。但眼下的光景也容不得她过分挑剔什么,只得忍耐下去。
“我……”蒋兰手指绞着丝帕,俏脸顿时红了起来,“我就是想问问表姐。您和姐夫当初是……是怎么……圆房的?”
一句话她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出来,严忆珊却是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好容易咽下去,缓过劲儿来,她有些不置信地问道:“你们该不会是到现在还没那个吧?”
蒋兰的脸更加红了,羞赧地点了点头。“一开始,他说我年纪小,不想伤到我,我也没多想,可是后来我娘跟我提的多了,我心里也开始纳闷,暗示了他很多次,他都推脱旧伤未愈,体虚乏力的很,所以……”
“所以你就信了?”严忆珊心里冲她鄙视地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单纯呢,还是该说她蠢笨呢?
要不是她命好,有显赫的家族给她撑腰,就她这样的性子,哪里能在这个世道立足,估计早被当做墙头的烂泥一般任人践踏了。
“当然不是。”蒋兰急道,“所以我今天才来找表姐,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再清楚不过,严忆珊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心里对这个命好的表妹又鄙视又嫉妒,但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心下已有了主意,遂冲蒋兰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自己一点,小声跟她交代了几句。
蒋兰先是面色一变,后又觉得这方法或许可行,最终点了点头。
严忆珊心里不由得意起来,据说江承枫那个神经质的妻子也来了江城养病,只是一直闭门谢客,见不到影子,她正想抽个空去拜访她一下,但帖子都送了好几回了,都被江府的人给婉拒了,过段时间,等蒋兰和晋如霆有了进展以后,她便跟他们一块去拜访那女人,想想那场景一定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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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悦见过安琪以后,又在城里逛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关桐和虹荞回到江府。
管家见她们回来,急忙迎了上来,“少夫人您可回来了,少爷正让人到处找您呢?”
沈之悦不由诧异,“少帅在府里?”今天他居然回来的这么早。
就这说话的空档,江承枫已经得到消息走了出来,按住她的肩膀,一脸关切地问:“你这是去哪了?”
沈之悦心虚地低下头,“我就是闷得慌,出去走走,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江承枫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了她一遍,见她并未有什么异样,便也放下心来,拉着她朝屋里走去,“以后再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