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神奴惶恐不安地在宥州刺史府里走来走去,派去投降的使者已经回来了,结果让他很失望,不,应该是很绝望。
那狗贼果然狠辣狡诈,自己已经认罪请求饶恕了,他却仍旧不依不饶,说什么反叛之罪,绝不宽恕。
还要自己带着家眷和全部的蛇牙,在规定的时间内自缚出城,他这才肯饶恕全城人的罪过,准许他们投降。
全城的人本来就没有罪,蛇牙密谋造反,他们并不知情。就算自己派出两千士兵出城攻击你,最后也被你和你的手下杀死一千多人,罪责还没消掉吗?
康神奴就想不明白了,唐人不是最仁慈,最宽容的吗?即使犯再大的错,只要以部族的去留相要挟,最后都会得到原谅的吗?
怎么这一次就行不通了?难道真的如张献诚所说,那萧去病真的仇视所有胡人部族,要将六州胡连根铲除吗?否则那狗贼为何如此咄咄逼人,非要把自己往死里逼?
他就不怕真的逼反了六州胡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会怪罪于他?就不怕双方鱼死网破,不论对错,都会引起其他内附部族的恐慌吗?
最为可笑的是,那狗贼竟然以为我是会是那种情愿牺牲自己一个人,也要保全全城百姓的傻瓜!
哼!自己派遣使者前去投降就是想以全城六州胡的生死作要挟,换取他的承诺和朝廷的宽恕。
不宽恕我的的罪责,不给我一个可以活命的承诺,我就带着全城五千多六州胡战士和你们死拼到底,甚至动员全城,你有本事就杀光全城人口!
可是据使者说,那狗贼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看着另一位将军,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仿佛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更让康神奴愤怒的是,从使者传回来的话语中,康神奴感觉到了萧去病对他强烈的轻视,甚至连假意欺骗都不屑使用。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根本不怕自己耍花样,也不怕自己拼死抵抗,更加不在意自己的要挟。
“叶护,到底如何决断,还请叶护示下,那狗贼给的时间可要到了。”那名使者一脸恭谨道。
“决断,决断个屁啊,他这是想让我们去死!”康神奴大声吼道:“来人啊!”
几名心腹拓揭跑了进来,康神奴瞪着通红的双眼,神色狰狞道:“立刻去告诉全城的人,就说我已经派人前去请罪,但那狗贼却依然不肯放过我们。
那狗贼扬言要杀光全城的人,一个不留。动员全城青壮轮流守夜!明日开始,所有的人都去守城!”
同一时间,延恩城下,篝火旁边,萧去病看着延恩城上闹哄哄的再次加派了人手,吃了一口羊肉,笑道对李晟道:
“看到了吗?本来还想着少死一些人,奈何康神奴要拉着全城的六州胡陪葬。”
李晟笑道:“胡人天性如此,自私残忍,什么时候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你的条件他怎么可能答应?”
“不答应更好,这下可就不能怪我了,还全城动员守城,和我们死拼到底,还你有本事就杀光全城之人!”
萧去病面带嘲讽:“他凭什么以为我会在意全城六州胡的死活?再一个,就算他决心死拼到底,我就不信这群反叛成性,投降成性的六州胡有战至最后一人的勇气!”
李晟看看延恩县城,又看了看萧去病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再看看那些还在赶制云梯和冲车的六州胡青壮,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看来延恩下,血流成河是不可避免了。
六州胡死不足惜,但愿不要引发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才好!
第二天一早,失去耐性的萧去病没有等其他唐军驱赶更多的六州胡来到,就直接命令先到的四千多六州胡青壮推着冲车,扛着云梯开始攻城。
随着萧去病的命令不断发出,八百多飞龙禁军和安西骑军一下动员起来,整理马具,检查装备,至于甲胄,一直就没脱下过。
与此同时,一些会当地胡语的唐军战士就在四千多六州胡人群里对着他们用大唐话和胡语两种语言大声呼喊:
“三千人,分成三队,轮番攻城,但有后退者,杀无赦。杀死城头上一名叛匪,可以换到后面监阵,杀死两名叛匪,就赦免你们的罪责,放你们回家!
现在开始将分队,弓弩手和自认为大力者站出来,你们可以不用冲在最前面。”
虽然这些六州胡在制作冲车和云梯之前,就有想过可能会驱赶他们攻城,但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恐惧,当即就乱哄哄地吵成了一团。
但在后压阵的几百唐军一轮箭雨下来,很快就让他们的动乱平息下去了,转而开始争夺弓弩手和给唐军弩箭上弦这两份相对没有危险的工作。
七八分钟之后,攻城战正式打响。三千六州胡青壮被分成三队,发给他们弓箭,弯刀,盾牌等,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冲在最前面;
剩下的一千分成两半,一半发给弓弩,在后面对城墙上六州胡进行远程火力打击,同时也负责监阵;另五百人责负责给五百唐军弩手上弦。
三百多唐军骑兵全副武装,手握骑弓在后面往来奔驰,大声呼喝,是最后的督战队。弹压逼迫六州胡攻城的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他们阵前反水倒戈。
但凡哪个六州胡做出一丝可疑动作,甚至眼神有犹疑或者退却,都会当场射杀。
在这样的高压下,在死亡的恐惧下,射死三十多个人以后,没用多久,城下这些六州胡竟然逐渐进入了角色,超水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