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诡异的乐声从山脚下乍然传出,其声似长笛却少了一分清逸,似朱萧又多了几许尖刻,绵绵转转蜿蜒至天边,再也捕捉不到乐声的尾韵。
“咚!”“当!”沉闷的声响逐渐传遍了岐山,从凡间山脚一直荡震到了耸入云端的山头,在砌以七宝金玉的岐山神殿中回荡不绝。竖耳细听,便觉惊奇,似乎这沉闷的声响是发自铁索的嗡鸣!
在神殿中的小仙童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声震裂苍穹的怒吼猛然响起,惊得神殿上下都人心惶惶,小仙童们都四四五五聚在一处,掌心聚气抵挡气流的余震。就在此时,一阵狂笑震天动地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千年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千年了!”来者声音浑厚,合着山谷回声,字字如同九天炸雷落在平地。
倏然间,林间飞鸟尽散,来者果非人类,只见一身形似猿猴,白首赤足,身披赤铜铁链的凶兽拔山倒树而来。朱雀神君所辖的南方地域百年来未闻战事,而朱雀神君又喜更换仙童,所以殿内仙童皆不知这凶兽为何,只得相互奔走相告,脚下疾的,“砰”地整个身子砸在地上。
“啊!!有煞来犯!快去禀告神君!”这边努力喊道。
“啊?!好!!”那边言罢,挥手急忙招来一片祥云,驾云离去。
“咳咳咳咳咳……”这边的小仙童吃力撑起身子,让自己在外敌面前不那么狼狈。神君说过,他们岐山神殿的仙童输什么都不能输面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千年了……”白首赤足的凶兽仗着身形巨大,并不惧身上禁锢的铁链,甚至已将几道略松的铁链扯断握在手中,狠狠砸向岐山的山壁,“呵呵呵,连岐山都换了样子!啊哈哈哈哈哈!!”赤铜链威力无双,被砸中的山壁上纷纷滚落碎石。
“你是何人!咳咳咳……”神殿骄傲的小仙童捂住胸口,壮着胆子把身板挺得笔直,“你可知此处乃陵光神君的神殿!”
“就是就是!竟敢来陵光神君所辖之地犯乱!好大的胆子!”
“等神君来了,定然将你驱逐,你还不快走!”
小仙童们纷纷聚在一起,以壮声势。不过这一切在面前庞大的凶兽看来,好比螳臂当车般可笑。
“吾么?”白首赤足的凶兽略显阴骘地眨了眨眼睛,“吾乃陵光神君旧友!今日前来,找神君叙、旧!”言落,掌中聚起一道旋风,举起了面前的几个小仙童,轻轻一使力,几个小仙童瞬间变化作无数片血肉炸裂开去,一时间血雾飘散,浓浓的血腥味搅浑了神殿浓郁的熏香。“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
“神君!!神君怎么还没有来!!!!”
巨大的脚掌踏在地上,每一步就是一阵地动山摇,小仙童们惊慌地四下逃窜。
“哼,在吾面前也敢口出狂言!”凶兽满意的勾了唇角,拂了拂身上朱红的盔甲,若不是方才那出手阴狠毒辣至极,倒真像极了天界最强壮的战骑。
“啊哈哈哈哈大王好厉害!!!大王好厉害!!!!”各种魑魅魍魉如雨后春笋般从地下钻出脑袋,探了探头便钻出丑陋的身子,围着为首那白头红足的凶兽欢呼雀跃。有胆子大的甚至窜到神殿中,也学着凶兽的残忍手段,抓住落单的仙童张口便咬,这些仙童道行浅却纯澈,最适合它们这些妖兽精魅吞噬修炼。
平日里华丽奢侈的岐山朱雀神殿一时间沦为炼狱血海,挣扎不出。
正在群妖大闹之时,倏然不知何处山岚遥遥传来一声清亮凤鸣,仅悠悠一声竟挡去了大片凶兽聚起的狂风,守住方圆清宁。行凶的妖怪精魅皆被拂开后狠狠砸落,运气好的砸在地面断筋裂骨之痛自不必说,运气差的滚落山谷,便是粉骨碎身化为血水。
“啊!!!神君来了!!!”
“是神君!!!神君回来了!!!”
仙童们的欢呼之声逐渐盖过了先前虐杀的嘶声,劫后余生的仙童们一个个抬起小脑袋望向神殿中最高的地方——迎凤台。
绽开离火的赤羽逐渐褪去,一身红衣迎风而舞,懒得理会被风拂乱的发丝,那站在高台上的女子垂着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目,端的是三分风华,三分倦气,一分傲然。
“神君你终于回来了!!”喜极而泣的小仙童们一屁股坐在地上,瘫软下来。
红衣高髻的女子正是这岐山朱雀神殿的主人,镇守南方的陵光神君。她懒懒地睁开凤目,高高扬起下巴,倦倦开口吐一丝媚气,“呵?我道是谁一早扰人清梦,原来是朱厌郎君啊~”
小仙童们闻言皆面面相觑,怎么都想不到,这白首赤足,形似巨大猿猴的凶兽竟然就是被他们家陵光神君在千年前击败,并用赤铜铁链悬锁镇压于小次山下的上古凶兽朱厌!传说上古凶兽朱厌吼声如猿啼,所经之处必有战乱。所以此次前来岐山,敢情是冲破封印来找他们神君寻仇来了。唉这是今天出门没算早卦,遭劫了啊。
“怎么?小次山上的封印破了?还是郎君,迫不及待要来见我了呢?”陵光柔了神色,样子似乎真的是凡间女子在温情款款地和自家情郎说话。众小仙童脑中纷纷又开始猜测:莫非这个朱厌当年是因为负了自家神君?导致神君一怒之下把他封印在了小次山上?不对不对,看他们家神君那个样子,怎么也是他们神君负了朱厌才对啊!唉到底是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