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瑟利斯特说,“但是实验室里总有擅长机械维修的人。”
付云蓝总感觉瑟利斯特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但是他也没有力气计较那么多,在瑟利斯特去做饭期间,他的伤口又开始阵阵作痛,神智也有些模糊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瑟利斯特端了早饭过来,用毛巾帮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你感觉怎么样,能坐起来吗?”
“嗯……”付云蓝疼过了一阵就好受一些了,可以在瑟利斯特的搀扶下坐起来吃东西。
他昏昏沉沉地舀起碗里的食物吃了一口,突然皱起眉头吐回了汤匙里,他看着那块暗红色的熟肉,又看向瑟利斯特:“这肉……是从哪里来的。”
西德里克送来的牛肉明明早就吃完了,而且这肉也完全不是牛肉的味道。
“我昨天去农场帮他们修面粉机的时候碰上了一只野狗。”瑟利斯特平淡地说,“那条狗很瘦,没什么肉,但也够炖几锅汤了。”
“你没被咬吧?”付云蓝有些紧张地问,一般来说,能活到现在还没被吃掉或者饿死的野狗,都是一些凶猛的烈性攻击犬的后代,其凶残程度就是付云蓝这样老练的佣兵都有些发毛。
“没有。”瑟利斯特说,“它扑过来的时候就被我一枪打死了。”
“……你真厉害。”付云蓝由衷地夸赞道,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冷静不慌乱,一枪命中高速运动中的目标,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运气好而已,第一枪就打中了。”
瑟利斯特说得平淡,但是付云蓝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幸好瑟利斯特平安无事:“也难得其他人不和你抢。”
“他们本来想说见者有份的。”瑟利斯特说,“我不给,他们也没办法。”
事情当然不是瑟利斯特所说的那样简单。
当时农场里的工人目睹瑟利斯特在极短的时间内沉稳地开枪,并且一击命中扑向他的疯狗,脸上还毫无惧色,都对这个冷静得像个杀戮机器一般的少年感到有些害怕。
但也有比较胆大而且不要脸的,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吃压缩饼干而且只能吃个半饱,使得对肉食的渴望压倒了恐惧和廉耻,一个工人壮着胆子去拿死狗要求见者有份,瑟利斯特对此的回应就是举枪对着那人的脑袋,手稳得就跟安了陀螺仪似得,冷静地通知对方再上前一步就杀了他。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老农场主西德里克两边说好话,才说服那个工人放弃了眼前的肉食,没有让局面演变成流血事件。
要在资源日益稀少的废土上生存,以后这样的争斗应该会经常发生吧,蓝是不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剑拔弩张的生活?
瑟利斯特抬头看着仍然在拿勺子戳肉块的付云蓝:“怎么了,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既然是狗肉,付云蓝就放心地舀起来吃了下去,然后对瑟利斯特说,“你记得,不要买捷特农场的肉,他家卖的肉食总是比宰杀的牲畜多,我们一直怀疑其中一些肉的来源不明,只是还没有发现证据。”
“我不明白。”瑟利斯特说,“如果是在食物充足的年代里也就算了,现在食物这么稀缺,为什么你还坚持不能吃人?”
付云蓝抬头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记得食人这种行为在人类的历史上一直都存在着,不管是因为饥荒还是宗教仪式,或者只是个人的怪癖,从来就未曾断绝过。”瑟利斯特用叉子叉起一小块狗肉放进嘴里,“同样都是蛋白质,人肉和狗肉又有什么不同?”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付云蓝皱眉,呼吸都变重了,“我们是人,当然不能吃自己的同类。”
“你别激动,我没有想要吃人的意思。”瑟利斯特抬起视线,漂亮的蓝色眼睛平静地看着付云蓝,“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坚持这样做。”
付云蓝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表达:“这是……底线,一旦你越过了这条底线,一旦你开始将其他人视作一块可食用的肉,对生命最后的敬畏也就荡然无存了。”
瑟利斯特说:“你杀过的人可能比西德里克杀掉的鸡还多。”
“……是的。”付云蓝无法反驳这一点,“但还是不能把人当做食物……总之,就是不行。”
“我明白了。”瑟利斯特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倒让付云蓝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了:“你会听我的吗?”
“当然会。”瑟利斯特说。
“好。”付云蓝心情有些复杂地对他说,“你都还没有准备好就被迫要独当一面了,在外面,你会遇到很多以前没接触过的东西,好奇可以,但是不要轻易尝试,比如人肉、毒品和黑瓶子巷那些……你懂的,很多事情是一旦沾染就再也无法回头的。”
“嗯。”瑟利斯特和以前一样乖顺地应道。
***
冬天天亮得晚,直到两人吃完了早饭,外面的能见度也还不是很高,瑟利斯特正戴着橡胶手套洗碗,突然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
瑟利斯特困惑地丢下餐具走出厨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警报声,悠长又急迫的鸣笛通过城镇中心的扩音喇叭在整个小镇上空回荡。
“……怎么了?”瑟利斯特问付云蓝。
“……有大`麻烦了。”付云蓝脸色苍白地说,刚才听到警报的时候他就反射性地想爬起来,结果伤口一阵剧痛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不要动。”瑟利斯特赶紧过来扶着他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