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牵着大氅的细带,将那带子摇了摇,好笑的看着陈娆。
“你要我一只手给你系上么。”
陈娆抬头静静看着他,没有躲避。
"今日之事……真的是你么?"
裴绍一声轻叹,"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裴元固远远立在两人身后,看着雪地里的那一双壁人,男的潇洒英俊,当世俊杰,女的清秀雅丽,风华无双,如果不是生在这乱世,能成为伴侣也实在是一段佳话。
可是世上的人们,谁又不是那潭上的浮萍,身不由己。
陈娆定定的看着他,眼中一片平静,"如果是你,我会担心你。"
裴绍眼中的笑意有些怔松,一阵恍惚后嘴角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按抑不住。
"放心。"裴绍的眼角毫不掩饰的一片温柔,将手中的灯笼交给身后的裴元固,双手牵着大衣的带子打了个结。"我不会有事的。都三更天了怎的还不睡?快回房休息吧。"
陈娆抬手拢了拢大衣,不知为何,这冰天雪地,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
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那诏书该怎么办?"
"你宽心,我自有安排,你好好休息便是。"
陈娆点了点头,也的确有了困意,便转身回房。
裴绍穿得单薄,在雪地中静静的看着陈娆离开的背影,一阵恍惚。
她说,她担心他……
“主公……”
裴元固在身后不安的叫了一声。
裴绍轻轻叹了口气。“无事,走吧。”
裴元固看着自家主公快步走向书房,心里却隐隐不安。裴绍进了书房掌了灯,便由着裴元固饷妗
书房的烛光逐渐明亮,摇摇曳曳间却照亮了角落跪坐的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抬起头来看向走近的裴绍,赫然正是戚姬!
"东西拿到了?"
戚姬点点头,双手递上一物。裴绍接过展开扫了两眼,明黄色的绢帛,赤红色的大印,不是天子诏书又是何物?
他点了点头,"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麻烦倒是没有,就是有个意外。"
裴绍挑眉道,"意外?什么意外?"
"这诏书是一个叫顾言的公子给我的,不是太后给我的。"
裴绍眼中一凝,勾唇一笑。书房内竟然突然有一种沉重的杀气,戚姬将头俯得更深,不敢看他。
"顾言……还真是不让人放心啊……"
无论洛阳即将发生怎样天大的事情,洛阳的夜晚都极其宁静。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窸窸窣窣的雪下了一夜,睡梦中只隐约听得似有风声。
当天际再一次吐白,日夜交替,忽然让人心生感慨。人生无常,不过百年,山河大好,却是永恒,人们一生,在这万年不变的天地间,又是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睡了一夜,陈娆才想起从宫中回来便也没有见过戚姬,正想去书房询问裴绍,却看见戚姬已经进了园子。
陈娆喜道,“戚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戚姬轻抿嘴角,“一早便回来了,只是见你还在睡就没来打扰你。”
“昨日晚上你怎么没有回府?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戚姬摇了摇头,笑道,“会有什么麻烦?昨日太后召我,我在太后宫中歇了一夜。”
“太后?”陈娆一惊,紧紧抓住戚姬的手臂。戚姬疑惑得看着她陈娆,她才回神放下戚姬的手,“姐姐见到太后了?”
戚姬点了点头。
陈娆牵着她到一旁坐下,“姐姐见到了太后,可否告知妹妹,太后性情何如?”
“当然可以。”戚姬想了想,“太后是我见过的最贵气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
陈娆虽然在席上见过太后,但是毕竟隔得远,只远远瞧见太后的绝代风华,却看不太仔细。
“太后性情也很好,对我很是照拂,还让我多入宫陪她呢。”
“唉。”
“妹妹怎么了?为何要叹气?”戚姬一脸疑惑。
可是有些事情,她却是的确不能说出口。难道她要告诉戚姬,太后可能是自己父亲的情人,自己的母亲可能是太后?
这件事情有着怎样的牵连,怎样的影响她心里清楚,如何能告诉她?
陈娆摇了摇头,只道,“我听说太后是个很厉害的人,心里好奇。”
戚姬还待再问,一个小厮匆匆上前,急道,“娆姑娘,有……有圣旨……”
陈娆疑惑,“有圣旨找我干什么?”
“那圣旨……那圣旨……是给姑娘您的!”
陈娆大惊,连忙站起来,“你说什么?”
戚姬也起身,神色莫名,“阿娆,还是先去接旨吧。”
三人来到正厅,传旨的宦官已经在候着了,见陈娆一行人过来便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读来读去,大都只是在称赞陈娆品行端庄,贤惠淑良,又赏赐什么东西云云。
那小宦官读完,一溜的宫人各自捧着盘子进了大堂,那盘子上俱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珍品,十几个宫人轮番送进来摆在桌上,竟然摆了满满一桌。
“谢主隆恩。”
陈娆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那小宦官把圣旨递给她的时候,又从袖子里取出一枚令牌给她。
“这是皇上吩咐奴婢给您的,有了这块令牌,姑娘以后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去找皇上玩儿。”
陈娆接过令牌,道了声谢。
众人起身,等那些宫人走后都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