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期不方便出门,更加不能上门做客,拜师这样重要的事情,永宁候固然心急,也得等到出了孝期不可。不过幸好孝期已经过去大半,再有一月就全部过去,她们稳稳的走了九十九步,也不差这一步。
虽说不能立刻上门拜师,但永宁候私下却开始打点起来,拜师与一般的求学不同,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在这个时候与母女关系也相差无几,若是入错了门,不但没有任何的臂助,将来还会成为掣肘,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朝堂之上,天不怕地不怕的言官,一般也不敢直接弹劾自己的老师。
永宁候看中的这个人姓程,名程庆山,是如今景帝上位登基时候的太女太傅,拥有帝师之称。程庆山是当代大儒,当年在翰林院盘踞多年,由他当考官的科举就不少,如今朝堂上一半的官员,对着这位老大人也得喊一声程先生。
程庆山在士林清流之中的势力可见一斑,偏偏她还是个知道进退的,在景帝登基之后,眼看着新帝一步步掌握政权,自己便上书告老还乡。景帝强留不受,程庆山却屡次以年老体衰之由再三上书,最后景帝才应允下来。
程庆山虽然已经退出朝堂,但在士林中的影响却并不弱,而这些年来专心著书,更是赢得了天下学子的爱戴。景帝对这位老师也是尊敬有加,别管暗地里怎么想,反正明面上赏赐不断,君臣师生相得,也是明朝的一桩美谈。
永宁候思虑再三,觉得程庆山如今的位置,实在是再安全不过,只要她不是自己作死去掺和那些皇女们的争夺,即使下一任皇帝上位,也不会对这位帝师出手,毕竟这位已经远离朝廷,在民间又备受称誉,无故动手只会让人觉得皇帝心胸狭隘。
再有一个,程庆山虽然是个大儒,但却子嗣单薄,家中妻妾不少,这些年下来,却也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儿,还是个半傻的,一向不出现在人前。如今被她带在身边的,却是这位庶出女儿生的嫡出孙女,据说颇有几分才华。
程家第三代也就这么一个孙女,又是程庆山一手教导出来的,永宁候觉得,只要这位孙小姐不是笨的没救,将来也不会将自己扔进火坑。而这位孙小姐的年纪,与孔尚瑾相差无几,两人若是一同读书,也能成为至交好友。
只是以程家的地位,上门想要拜师求学的人不在少数,这些年程庆山都未开口收徒,也有人猜测程庆山这般作态,也是想让景帝放心。
永宁候私下却觉得,与其说不收徒让景帝放心,还不如说程庆山这些年的精力都放在延续子嗣上头,以程家的情况,恐怕这才是真相。
永宁候会有自信让孔尚瑾求上门去,也是因为当初程庆山与永宁候府有过一些渊源,永宁候府曾经对陷入困境的程庆山伸出援手,虽说已经过去多年,但两家的年礼一直互有往来,只是后来程庆山关门造书,这才渐渐疏远了一些。
程庆山这个人永宁候也是了解,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再说她对孔尚瑾有几分信心,只要程庆山愿意给一个机会,必定会对这般聪慧的弟子动心。这般想着,永宁候便让人透了话过去,程庆山那边果然答应下来,只说要看看孔尚瑾再说。
见状永宁候已经放心了一半,拉着孔尚瑾嘱咐道:“程师才学出众,当年位极人臣,是个最通透不过的性子,在她面前不要自作聪明,好的坏的都让她看在眼中,至于结果如何,便看你的造化吧。”
孔尚瑾点了点头,心中也略有一些紧张,在马车上的时候忍不住深呼吸起来,暗道成败在此一举,自己可不能丢了穿越人士的脸。永宁候见她难得露出孩儿的情态,心中倒是觉得好笑,她自然觉得自家的女儿无一处是不好的,只是以程庆山眼光之高,她也实在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与永宁候府的富丽堂皇不同,程家的府邸看起来更加端庄古板一些,宅子也比不得侯府的大,只是一走进去便能闻到一股书香味,孔尚瑾刚开始还觉得自己想太多,后来才知道,原来程家老大人确实是把著书的地点放到了家中,所以才会有这般浓郁的墨香味道。
程府里头少见有艳丽的花草,倒是常见绿竹和翠松,看起来倒是简单而清爽的很,孔尚瑾默默的记在心中,至少这位大人肯定不是那种喜欢华丽诗词的类型。孔尚瑾只是扫过一眼便不敢到处乱瞄,免得显得自己很不端正,只跟在永宁候身后半步。
走进偌大一个厅堂,还未等孔尚瑾抬头看看,永宁候便开口笑道:“许久不见,程师如今可好?”
里头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沧桑的声音,比起永宁候的热情显得平淡万分:“老妇可当不起侯爷这句程师。”
永宁候哈哈一笑,也不在意程庆山的冷淡,却是顺着她的话改了称呼,微微偏过身体说道:“程先生,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女儿。”
孔尚瑾听了连忙上前一步,躬身拜倒:“瑾儿见过程先生。”
厅中端立着一位老妇人,看起来比永宁候年纪还要再大一些,只是精神奕奕倒是十分不错的样子,身上只是简单的青色长袍,也掩盖不了岁月沉淀下来的韵律,只是一眼,孔尚瑾便明白这位老师肯定不简单,若是能拜在她的门下,对自己定有极大的好处。
程庆山也打量了孔尚瑾一番,见她虽然年纪小小,但已经形容出色,一双微微挑起的凤眼倒是有几分先侯爷的风采,当然,除了这双眼睛,看着都不像是孔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