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酸酸心绪让她双眉长蹙,仿佛吃了梅子,明明不想表现在面上,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了,她是流落在金陵宫中的孤女,而那人却是朝中权贵的千金,她又凭什么与人争竞?

想勉强笑一下,终于难以做到,她对从嘉福了一福,告辞离去,从嘉正忙着修整画像,只是“哦”了一声,也不太留意。

又过了几日,凤儿在书斋门外的柳荫下闲坐,便看见庆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她走了过去,面上含笑的打招呼,庆奴跑的面色发红,对她说道:“六殿下可在书斋中么?”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此停留。”凤儿神态谦恭,问道:“庆奴姐姐找他什么事?我好前去传话。”庆奴笑道:“不必麻烦你,我自己进去就好。”

凤儿微笑着说道:“殿下吩咐过,他读书时不可随便打扰,姐姐若一定要进去,我便拼着受训斥,替姐姐去回禀一声。”

她面有难色,庆奴也只好停了脚步,说道:“好,那你去告诉她,周宗家的长女娥皇进宫来了。”

凤儿心中脉脉一动,问道:“周蔷?她是来见六殿下的么?”庆奴道:“才不是呢,皇后召她们姐妹两人入宫叙话的。”她快声快语的说完,又急急的往回跑,还一边回头说道:“我是偷偷跑来告诉他的,你快去知会一声吧。”

凤儿答应着,含笑目送庆奴走远,才慢慢踱入书斋,见从嘉双目微暝,口中念念有辞,似是在想着什么要紧事务,便轻轻上前,柔声说道:“六殿下,庆奴姐姐让我来传话。”

从嘉对她急速地挥着手,说道:“我正写《书述》,什么事都等过一会子再说!”凤儿微笑着答应了一声,恭身退下,隔了两个多时辰,才看见从嘉伸着懒腰,从书斋中缓步而出。

她立刻微笑着走上前去,将庆奴的话再次转告,从嘉大惊,眉头一皱,语声便有些严厉起来,问道:“你方才怎么不说?”

凤儿退开一步,依宫礼裣衽一福,才说道:“殿下不许打扰,凤儿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楚楚,从嘉也觉得是自己错怪了她,叹了口气,也来不及说什么,便一路往钟皇后宫中飞奔过去。

此时已届掌灯时分,道路有些昏暗,从嘉为走捷径,好几次险些在长草中跌倒,好不容易赶到皇后宫门前,里面灯火灿烂,笑语频频,很是热闹。

正巧,庆奴正从里面走出,看见他之后,面色甚是不悦,她向里面看了看,说道:“如今皇后娘娘正留周家姐妹用饭,你定然见不到了。当时机会绝好,却被你这般轻易错过。”从嘉禁不住苦笑,只好推说当时事务烦琐,脱身不得。

庆奴轻声的“哼”了一下,淡淡说道:“那是你的事情,倒连累我平白的替你操心。”一语未毕,更是絮絮的埋怨。

正说着话,忽听房中有个男子朗然大笑,紧接着便是众女眷的笑声,从嘉听得出来,那是他的长兄弘冀。庆奴听了一会儿,说道:“今日燕王殿下兴致很好,不停的讲笑话,说故事,引得皇后娘娘和周家小姐一阵阵的笑。”从嘉点点头,他不明白,弘冀什么时候这般开朗了?

两人闲话几句,庆奴也须得回宫值守,从嘉却并不想离开,他闲坐在皇后宫门外的湖山石上,明知不能进去与周蔷相见,想着两个人不过是一道门的距离,心中也自甜蜜。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天已全黑,夜风吹透衣衫,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正在这时,便看见宫门悄然开启,有个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借着门内流泻出的灯光,可以看见她身穿翠色衫裤,半长不短的发丝梳成两条小辫子,也用翠色绫娟扎在末梢。从嘉认得,那是周薇。

他发出一些轻微声响,再对她招了招手,周薇看见了,面上顿时绽露笑容,三步两步迈下台阶,对着他飞跑过来,眼看就到跟前,却被足下石子一拌,“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着实不轻,周薇扁了扁嘴,还没决定是否该哭,从嘉已经抱她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膝头上,替她轻轻拂拭尘土,按揉伤处。

她反而忍泪说道:“从嘉哥哥,我不疼。”她这么说着,眼中却似将有泪珠喷涌,看得从嘉一阵怜惜,不住的温言安慰。

周薇显得十分安静,只是仰着小脸看他,从嘉说了一会儿话,听见怀中女孩儿呼吸均匀,低头看时,她早已恬然睡熟。阑珊夜色中,周薇肌肤白皙娇润,容颜如水清冷,望之竟不似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她温暖的身体靠在从嘉怀中,也给了他温暖的慰籍。

他拥抱着周薇,有时微微一动,她便会更紧的抓住他的衣服,从嘉心境无端平和,只觉得一丝淡淡愉悦油然而生。

偏在此时,钟皇后正殿门开,一行人迤俪走出,当先两人相对言笑不绝,正是弘冀与周蔷。

从嘉没有动,此时周薇正紧紧抓握着他胸前的一绺散发,令他几乎无法移动身体。他看过去,而周蔷眸光流转,也恰在此时看过来,两人目光一触,周蔷却显得神态冷漠,转过头去,继续与弘冀说笑着走远。

庆奴走在最后,在抱走周薇时,忽然拉起他的手,划了几个字,从嘉细心体会,大概也明白了意思,他的目光追随着周蔷的衫影,看到偏殿的灯光次第点亮,他才徐徐吐出一口气,笑容浮上双颊。

次日午后时分,他悄然潜行至此,这个时候,宫眷大多在午睡,整个宫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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