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并没下多久,只是柴禾堆被淋湿,柴房里还是湿漉漉的没办法住人,林娘不得不早早的在方柱子的房里霸占一个位置。照这样阴沉的天气,或许这几天都得这样,干脆重新打造了一个简易床铺,虽然不知道昨晚是怎么过来的,但与男人同睡一床什么的还是有些惊悚。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随着夜晚的降临,林娘独坐在房里,内心由对方柱子收获的好奇,慢慢转变为对山上未知凶险的担心,仍然没有等到他的人影。
不大的房间似乎显得特别空旷,林娘有些坐卧不安。
这时候村子大部份的人忙碌一天之后都收拾好睡下了,只有村头不知谁家的狗不时会狂叫上一阵。每一回林娘都以为是方柱子回来了,可张望了好一会,又没了动静。
显然凭方家的财力,晚上点灯熬油还是条件不允许,林娘独自摸黑坐了一阵,忍不住朝院门外走去,或许一开门,那人就回来了。虽然心里也明白,多走那么几步,根本没什么作用。不过对于等待的人来说,这种没意义的事不自觉的都会去做,哪怕是提早几步路知道等待的人平安也是一种安慰。
院子里影影绰绰有个人坐在院门旁专放稻草垛的草棚下,弄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闻着院里迷漫的老烟叶的味道,林娘知道那是方大山在那里搓草绳。
林娘的脚步一顿,这时候过去开院门查看,势力会惊动到方大山。
面对这个便宜‘公公’,林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除了他让一个女人苦守寒窑,上演王宝钏式的戏码让她有些不喜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惧怕。其实两人之间还未曾有过任何的交流,更谈不上摆公公架子,他对她的态度甚至都说不上好或者不好。
方大山那人不苟言笑,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萧杀的气势,追究到底是哪里不同,又有些说不上来,反正往那儿一站,无论是多没阅历的人都绝对不会把他认成普通的庄户老汉。
现在方大山就在那里,吧嗒着的烟嘴乎明乎暗,林娘上前的脚步有些踌躇。
“没事,你早点去睡。”显然,她的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方大山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这么晚了还没回,不用去找一找吗?”林娘有些诧异,方大山的这个态度未免太淡定了吧?
“用不着。”
林娘立马止住脚步,也是,人家老爹都不着急,她一个外人操的哪门子的心哪。
但心里还有些恼火,为自己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
也有些失望,原本还有些期望方柱子能满载而归,卖猎物的时候能顺便带着她一起去趟镇上也好啊,看来是没指望了。虽然她没觉得上清河镇是入龙潭虎穴,没什么可怕的,但阿珍已经明确表态不敢去镇上,连个带路的都没有了,现在她的生意能不能成,全得靠自己。
心里挂着事儿,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娘就醒了,这对她来说,简直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了。
果然,方柱子一夜未归。也不知道他的老爹是哪来的自信会认为他儿子没事的。
林娘叹了口气,穿衣起床。不管怎么说,今天的镇上之行她是不能错过的。
等她收拾好自己出来,施氏已经守在门口,又一次交代了一遍清河镇的路线之后,塞了两张饼给她,黝黑的脸上满是担心的表情。林娘明白,施氏是真的把她当家里人了。
想到一夜未归的方柱子,林娘默默叹了口气,希望没出什么事才好。可人家自己的亲人没一个担心的,她也没办法。
晨雾蒙蒙的山村,田野阡陌纵横,幸好上清河镇的路,林娘曾跟在方柱子的身后一路走过一回,现在又有施氏的口述,想来也不会迷路。
晨风料峭,林娘紧了紧身上单簿的衣衫,悲从中来,贫穷百事哀啊!摸了摸身上一方小包袱卷着的四十来朵昨天做好的头花,实在没什么份量,可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本钱了,想想未来的生活,不得不充满斗志。
清河镇,说穿了不过就是一个人口集中点的村子,除了几间出售南北货的杂货店,并没有多么繁华。当林娘站在清河镇的石头牌坊下,心里瓦凉瓦凉的。
前世大街上人潮汹涌,摩肩接踵的,做点生意还得声嘶力竭,现在冷冷清清的小镇上小虾小鱼三两只,她的头花要卖到哪里去啊?
不过人都来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信步往镇中心走,转过两条巷子,发现人慢慢多起来。其实今天是清河镇的集日,人算是多的。
这里的所谓集日,只是周边各村各户拿自己家的盈余换取需要的物资而已,并不会有多大的消费能力,甚至以物易物的都有。当然,现金交易的也不是没有,能拿出现金收取村民们手里的物资的一般都是县里下来的大商户,他们需要的一般都是比较珍稀的药材、山货皮毛还有粮食。
像林娘手里这点碎布做的小玩意儿就只能自己摆摊设点吆喝了。
在集市逛了一圈,已经明白基本规则后,林娘在集市出入口位置占下一块地盘。这个位置她是经过精心考虑的,相比里面的拥挤这里要醒目多了,主要是她带的东西太少,挤在人堆里就是找都找不着。而且这里是进出必经之路,不容易被人忽视。
只是她的东西并不是生活必需品,不大好卖。能被吸引过来的也就是小女娃、大姑娘小媳妇之类的,偏生这类人家庭地位不高,就算眼馋心热得挪不动脚,也难得下决定花几枚铜钱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