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志远面无表情地听着自己的大舅子说着那些可以把自己送进监狱的话,两手轻轻抚摸着身前光滑的栏杆,温柔得就像在擦拭着自己心爱的猎枪。
对于眼前的一切他并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律师可以证明马忠信的话只是为了想为他自己脱罪。
这样的背叛行为是绝对不可饶恕的,他的眼睛轻轻地瞟向旁听席中的那个面色沉静的中年人,他一头黑色卷发,眼睛是灰色的,额头上有一道淡淡的刀痕几乎把眉毛切成两段,他也看到了宁志远微微转过的头,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一个眼神就足以代表太多含义。
“嘿嘿!”方耀强轻声笑了笑,夏承浩仍是如石像一般坐在沙发中看着画面。
罗文倩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眼神,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低声地和边上的珞奇说了几句话后,珞奇也面无表情地听着,只不过他轻轻地从怀里掏出便携式全角度监视仪握在手中,慢慢地在手中调整着角度,而那个断眉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现在由辨方律师进行询问。”兰熙轻轻敲了一下木锤子。
律师万长杰风度翩翩地走向证人,他藏在金边眼镜后的目光闪烁,他的表情冷漠,他的嘴角带着轻蔑,这一切都像是对马忠信说:“你这个叛徒!看我怎么收拾你。”
交叉询问是必需的,而且是保证公平的有效方法,在控方律师问完话之后,辨方律师就会有相应的询问策略。
“马忠信先生,您是宁志远先生的大舅子吗?”万长杰紧紧盯着证人。
“是!”
“你很爱你的姐姐对吗?”万长杰又追问道。
“是!”马忠信开始惭愧地低下头。
“所以你不愿意你的妹妹受到伤害,对吗?”万长杰紧追不舍。
“反对!辨方律师试图影响证人情绪。”罗文倩站起叫道。
“反对有效。”兰熙轻轻敲了一下小锤子,“辨方律师请注意你的问题。”
“是的,法官阁下。”万长杰心中暗笑,因为他已经达到了目的,马忠信开始不安地瞟着自己的姐姐。眼中带着无限的愧疚。
“这个家伙每小时收费一千葛朗,我看一百锡元就够了。”方耀强又在冷嘲热讽,看来他对这个万长杰律师很不感冒。
方耀强把画面调到一个月后的一次庭审上。
“在过去几十年里,宁志远作为宁氏家族的家长。指使手下犯下了无数的罪行,甚至在这几个月里,他还指使手下多次企图谋杀证人,被我们特工及时发现,而那四个清洗者也愿意成为污点证人。”罗文倩对着法官和陪审团大声陈词。
宁志远的表情显得非常的自然。只有像方耀强和夏承浩这样的人才可以从他的某一个细微眼神和肌肉的一丝抽动看出他非常的紧张。
他的肚子正在一阵阵地绞痛,喉咙发干,老头子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控制这个局面,甚至连上面的人都没有办法帮助自己,因为控方的证据太充足了,充足得无论是谁想帮他就等于自取灭亡。
又是一段画面,看来是最后一次庭审的录像。
“现在请双方做结案陈词。”兰熙用小锤子轻敲木槌,“控方,请!”
最后论述是整个审判过程中最重要也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由于双方律师在此前一直没有机会全面阐述自己的观点,所以此时都会全力以赴地进行表演。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庭辩论。而这也正是充分表现律师才华的时刻。
在此前的法庭调查中,陪审员们听到的都是零碎的证据,只有经过律师的拼装,他们才能看到一幅完整的图画。
精明的律师在直接询问和交叉询问时往往会巧妙地留下一些伏笔,而此时则依据审判记录中证人某些毫无戒备的话语来揭示其在整个案件中的意义。
对于陪审员来说,这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时刻。
特别是在那些漫长的诉讼中,日复一日的法庭调查和枯燥乏味的证人邢述已使他们疲惫不堪,此时他们也开始揉着惺忪的睡眼,准备听取双方律师的精彩表演。
罗文倩重新站起来,走到桌前向着法官微微地鞠了一个躬。又对着坐在她身后的那些曾经和他一起追查这个案子两年的bci同事们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宁志远。
“尊敬的法官阁下,陪审团以及在场所有的人。请擦亮你们的眼睛,不要被假相所蒙蔽。你们眼前的这个相貌端庄的老人,他那身黑色西装下的心灵比他的衣服还要黑暗,那双白净的手曾犯下了无数的罪恶,上面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反对!”辨方律师万长杰大声叫道,他也站了起来。今天他还是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也是整整齐地梳在脑后,眼里透着精明,“控方使用不规范用词,他在侮辱我的当事人。”
“反对无效!”兰熙轻轻喝道,“那只是比喻!”
然后又转向脸现得色的罗文倩道:“请直接陈述事实。”
“是!”罗文倩收起笑容,深深地鞠躬,抬起身来,她又是一副愤然的表情对着宁志远。
她站在陪审席前方,神情十分激动,手里捏着一叠厚厚的文件,那里是她曾经提交的证词中的一部分。对着陪审员大声说道:“在过去多年的绿营生涯中,宁志远主使实施了谋杀,纵火,诈骗和敲诈勒索等一系列犯罪行为,为了法律的尊严,为了世间的公平,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