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酒店里的夏承浩慢慢看完了网络上的资料,合上信息终端。
方耀强还在静静地品着酒。
“看完了?”他头也不抬眼也不转地问。
“你为什么也来这儿?”夏承浩可不希望自己成天有个保姆跟着,他不喜欢组织成天派人监视自己,虽然对于后一点他根本无力改变,但最好不要让他看到,就算是要被他看到也不要成天在面前晃荡。
“当然是为了生意!上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说过这里的市场很大,但竞争也很激烈,所以作为金牌经纪人的我不得不亲自来主持生意。”
方耀强把酒杯一放,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轻松地拍着柔软的扶手,经过在昆都的那次接触之后,方耀强好像对夏承浩不再有那种畏惧,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太出来。
而刚才双方的言语交锋之后,他的心态更有了一丝奇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弱者对强者的依赖,当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人面对一个可以随时杀死自己却又放过自己的人时,会有一种奇怪的放松感觉,好像平添了几分信任与安全。
“联络人也要接生意?”夏承浩转过身疑惑地问道,他以为红月里的分工应该十分明确,有专门接生意的,有专门交货的,还有专门负责后勤的,现在方耀强的话听起来就像一个公司的内勤人员也要出去跑业务一样可笑。
“是的。”方耀强点点头,脸上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好像这是一件相当有面子的事情,这和正常社会里的正常企业的情况可不太一样。
“原来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夏承浩转头看着窗外讷讷自语,又轻轻摇摇头,看来校长说的那些市场竞争激烈和清洗者组织正在积极转型的话是真的。如果这是一个公司,那董事会可以决定是不是改变组织结构而裁减一些人员,或是收缩战线等等。可惜红月可不能来这一套,所以它只好让联络人也去接单子跑业务。
“什么?”方耀强好像不明白夏承浩在说什么。
夏承浩没有回身,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可怜的你们。”
方耀强瞪起双眼看着莫名其妙的夏承浩,问道:“你说什么?谁可怜?”
“你又高兴什么?”夏承浩淡淡地反问道,他对着窗里的那个人影问道。
“当然高兴,干得多拿得也多。我现在可是双薪,总有退休的那一天,你知道的。”方耀强理所当然的应道,他得意地跷起了二郎腿晃了几下。
“哦,双菩薪又是多少?”夏承浩接口问道。嘴角带着一丝轻笑。
“问这么多做什么?”方耀强的眼神里露出一丝警惕,“不懂随便打听别人的收入是不礼貌的行为吗?”
“我只是想知道我拿的是多还是少。”夏承浩随口解释,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笑意。
“和你哪能比?你的所有花销都必须在红月这次任务的预算里,至于每一次做完一笔生意你会有提成,但不会一次给你,你只能提取一小部分,大概百分之十五左右,其他部分会存在一个秘密账户里到你退休后一次性领取。当然如果在做生意的过程中有额外收益,也会有相同比例的奖金,同样会放到那个账户里。大家把它叫做养老账户。”方耀强放松下来又靠回到沙发上,微笑着解释起来。
只是微笑中有一丝苦楚,养老金,这清洗者一行能有多少人可以拿到那笔钱?
“额外收益?”夏承浩轻轻吐出几个字,他不是完全明白。
“对!这个要解释起来就很复杂。”方耀强不准备详谈。
夏承浩望向窗外,东面就是著名的cbd,艾海尔证交所也在其中,那里聚积着大量的财富,代表着葛利斯的经济走向。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额外收益,夏承浩忖道。
“干我们这一行的可不容易。客户可不是随手可得。每个参与进来的人都得随时跟踪这些世界级的资本家,找机会设法跟他们交上朋友,跟他们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听他们说话。了解他们的烦恼。主要目的就是让他们对你产生好感和信任,把你当作朋友。这样一来,他们也许才可能让你帮忙。”方耀强挤了挤眼睛,脸带笑意地说着,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笑还是真的。
“看你喝酒的样子就知道赚的是辛苦钱了。”夏承浩淡淡地说道。
方耀强被酒呛得猛咳起来:“你这次的目标不是我吧!再这么来两次我直接就死这了。”
“……”夏承浩摇摇头,无话可说。
几十公里外的亚尔曼市警察局。旗山镇警署。
从外表上看,这里好像一座古老的四层旧楼。长年风吹雨打已经斑驳脱落的砖墙正面抹了点泥灰,梁柱上一片灰暗。
数小时前,一个从街上打来的匿名电话通过警察局电话交换台报告了一起凶杀案,并把情况转到了刑事侦探科。
因为近年来杀人抢劫的案件猛增,外面的街头仿佛成了野兽们的天堂,绿营等各个盘口的小混混在那里掳掠捕食。
“人们通常会问我,那些罪犯是不是个个都神通广大思维敏捷,与常人大不相同。我总是告诉他们,就我的个人经验而言罪犯通常都是相当平庸的人,而且非常乏味。他们比我们日常生活中遇到的那些遵守法律的老百姓更没有本事和特色,脑子也相当笨,杀人的动机也常常是简单俗气。你说呢,文森?”
亚希伯恩探长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中,他只是中等身高,矮而敦实,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