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独关此次来降也是做足了功课,拱手道:“寇帅,此行还有我襄阳名士郑石如,乃是我心腹,可由他来向寇帅出谋划策,好叫寇帅得知!”
微仅可察的足音突然在厅内响起。
钱独关欣然道:“石如,快来见过寇帅!”
寇仲心中大为惊懔,只听来人足音之轻,便可知此人至少在轻功一项上,可置身于一流高手之列。旋即哈哈笑道:“闻‘河南狂士’郑石如之名久矣,今日终于得见。”
一阵强劲的长笑后,郑石如悠然道:“寇帅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乃人中之龙。寇帅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一番场面话之后,厅中众人皆坐。钱独关先行敬了一巡酒,旋即向郑石如扼要的重述了一遍刚才说话的内容。
郑石如从容道:“李密所图必是意在洛阳,志在关中无疑!寇帅可以为然否?”寇仲欣然道:“郑先生的确眼光老道!不知郑先生何以教我?”
郑石如淡淡道:“李密实际上已然失去了问鼎的机会!倒是寇帅,在李密计划之七寸处下手,虎口夺食,先得牧场支援,后得竟陵襄阳两大城,逐鹿有望!”
寇仲疑惑道:“李密如今声势如日中天,为何先生却说他失去了问鼎机会?”
郑石如淡淡道:“当年李密大破洛阳军,西进之路已畅通无阻,若当时便挥军直入关中,学秦始皇般踞关中山川之固,此时其帝皇霸业早已成了!”
寇仲这才有点明白他狂士之名的由来,这一句,简直就是狂的没边了!不能说这郑石如没本事,有!但是他却是兵行险招,以李密那性子,岂会做如此冒险之事?
徐子陵倒是淡淡笑道:“郑先生之言振聋发聩,不过在下看来,当年李密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也!入踞关中一事,李密绝然不是没想过,相反,有着沈落雁的智计,他必然是思之久矣!但当时杨广尚在,从兵犹众,而瓦岗军多为山东人,见洛阳未下,谁肯远道西入关中。若其真的妄入关中,恐怕反倒将自己的根本山东河南等地失去,那时虽有关中之险,却凭什么去争天下呢?”这番话若给一个不知内情的人听到,定会满脑子茫然,不知所云。
但寇仲却是听得心领神会,李密当时最大的障碍是翟让,若李密入关,翟让必留驻河南,那时翟让岂会再放过李密,只要停攻洛阳,让洛阳的隋兵截断李密的归路,那时李密便不再是占有关中,而是被困关中了。
此时,默默坐在一边的李靖切入道:“另一个原因是杨广和他的手下大军已到了江都,关中在其时已失去了作为核心的作用,要攻的该是江都而非长安。”
郑石如淡然道:“当时形势,确如石公子与李将军所言。但纵观现今天下大势,论威望,无人能及李密。可是若说形势,则以李家父子占优,乃坐山观虎斗之局。这难道不是因为坐拥关中之故么?”
寇仲闻言默然,沉默良久道:“李渊倒也罢了,但李世民当真不凡。当日李渊起兵太原,要逐鹿中原,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西入关中,另一条是南下河南。但他当时绝不敢去也犯李密,剩下便只有入关一途。不过李渊心机城府俱是上上之选,忍辱负重得突厥之助,又因关中空虚,乘虚而入,如今李渊算是占了天时了!”寇仲这番话说的鞭辟入里,显然这段时间的兵书没白读,对天下大势有了较为深入的认识,让李靖、虚行之等都不由得刮目相看。
如今天下,天时被李渊父子所占,而地利则归于王世充,坐拥洛阳,虎视天下。至于人和,算是这瓦岗李密了。双龙若要崛起,非得在这几大势力夹缝中杀出一条路来。
不但如此,这几家背后都有超级门派支持,李世民身后有正道魁首慈航静斋、静念禅院,杜伏威身后有阴癸派,寇仲若是要崛起,除了两兄弟的支持,也需要有大势力的支持,而这个,石帆已然为其指明了方向,那便是——岭南!
……
就在寇仲接收襄阳之时,石帆已然与跋锋寒以一艘小舟北上而来。
跋锋寒蓦地吁出压在心头的一口闷气,像跌进深如渊海的回忆里般,双目神光闪闪的道:“自懂人事以来,我便感到生命是不断的重复,每天都大致上干着同一样的事,只有不断的改变环境,不断地应付新的挑战,或把自己不断陷进不同的境况内,才可感受到生命新鲜动人的一面。”接着摊开双手道:“像现在般就没有半丝重复或沉闷的感觉,摆在眼前正是个茫不可测的未来,似乎在你掌握中,又若全不受你控制。与你们兄弟的合作更是刺激有趣,谁能肯定下一刻我们不会遇上祝玉妍呢?”
石帆失笑道:“祝玉妍又何惧之?上次没与她见个高下,如今我倒求之不得想要与祝玉妍斗一斗!”
跋锋寒闻言顿时哑然,他本是玩笑之语,却忘了眼前这人不是寇仲,而是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绝世大高手,不由笑道:“观其行知其志,寇仲把南方搞得天翻地覆,形势大变,寇仲是有做皇帝的心思吧?”
石帆毫不掩饰的点点头,“你眼力倒是不错!没错,寇仲现在是这么想,而我与徐子陵都对权势没什么兴趣,只是单纯帮他而已。说起来,我与你的目标倒是一致,都是成为武道中的至强者!”
两人此时都沉默了,默默的看着周天星斗,任由小舟北上。
就在此时,前方河道远处现出一点灯火,迎头缓缓移近。跋锋寒猛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