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坨稀泥,吴运孚最终也没能和成。送走了楚昭然,他紧锁着眉头回到了家中,遣退下人,与儿子说道:“姓楚的真是欺人太甚!”
吴松看父亲气色不好,亲手端茶过去劝道:“父亲何必生气?他是来平乱的,只要筹够了钱粮,就会开赴郑州。依儿子浅见,不如就给他一千石,就当是送这尊瘟神走了。”
“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早先那些仕绅都跟我们打好招呼了,事到临头,我们忽然加码,让旁人怎么想?他们以后还会把你老子我看在眼里么?”吴运孚气喘吁吁的说道。
吴松道:“这不是那瘟神追的紧么!再说是庞家给的,他们家被逼到极处没有办法,咱们该尽的力也都尽了,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父亲,儿子听三姐说,这姓楚的极难缠,在京里时从没有人敢惹他,他要真犯了脾气,连圣上都得容让些许,咱们又何必与他置气?”
他口中的三姐,正是回来给父亲贺寿的华夫人。吴运孚听到这里,恼意才消了些许:“那也不能这么容易,让他以为咱们好欺负,到时还要再来要!”他吩咐了儿子几句,让他去一趟庞家,然后自己进内院去寻妻子,又将三女儿叫过来说了半日话。
如此平静无波的过了三天,楚昭然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吴运孚也就越发沉得住气,只让儿子继续在外面折腾。等到第四日中午,他这里刚要吃饭,却忽然有下人奔进来禀告:“老太爷,出事了,五姑奶奶的陪房来报讯,说是五姑爷要打死五姑奶奶呢!”
五姑爷就是徐胜季,他的妻子小吴氏在姐妹里排行第五,这夫妻俩不和睦不是什么新鲜事,吴运孚听说这事,不愿意管,挥挥手:“叫你三爷去看看。”
三爷是吴松的长子,小吴氏的长兄,下人应了就出去找了吴三爷,请他去徐家看看。
吴运孚慢悠悠吃过了午饭,正想睡个午觉,却听外面忽然又吵起来,他恼怒的叫人进来问,没想到下人竟然吞吞吐吐的回道:“是,是徐府五姑奶奶……,三爷打发人回来寻二老爷,二老爷不在,二太太听说直接气晕了,正传话叫大夫。”
“徐府怎么了?徐胜季还能翻了天?”吴运孚皱眉问道。
那小厮期期艾艾,直到吴运孚不耐烦,他才竹筒倒豆子一样说道:“听说是五姑爷捉到五姑奶奶私会男子,已经召集族人要休妻,三爷拦不住了……”
“胡说八道!”吴运孚大怒,“我吴家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去备车,我亲自去一趟!”
他直觉是徐胜季有意给自己家难堪,特意带了十几个健壮奴仆,一路气势汹汹的去了徐家。徐府下人见他亲自来了,忙将他迎至厅堂,走到半路,吴三爷已经听到消息来接。
“祖父怎么亲自来了?”
吴运孚不答,只问:“到底怎么回事?”
吴三爷面色难看:“说是五妹妹今日带人去寺里上香,徐胜季恰好与一个好友也去寻寺里和尚说话,结果看到五妹妹只带着一个丫头鬼鬼祟祟的往后面山林里去,他心下怀疑,跟着过去,结果就看到……”
吴运孚眯起眼睛:“你五妹妹怎么说?”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只要孙女咬定了没有,他就有法子收拾徐胜季。
“孙儿来之前,五妹妹已经认了。”吴三爷咬牙切齿,“徐胜季事先安排了族人在隔间听着,自己审五妹妹,五妹妹一向不怕他,就骂他无能,说他生不出儿子,自己才……”
吴运孚怒气上冲,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身子不由晃了晃,口中却忍不住骂:“蠢货!”
吴三爷忙扶住祖父劝:“要不您老人家先回去,这里交给孙儿……”
他话未说完,身后却传来徐胜季的声音:“外祖父这是怎么了?快进去坐下歇歇。”
听他改了称呼,吴运孚“哼”了一声:“我还撑得住,还没被你们气死!怎么我听说,你们小夫妻吵个架连族老都惊动了?”
“外祖父息怒!”徐胜季立刻在院中跪了下来,“小子本不想惊动您老,此事实在难堪,怕气坏了您老,可又不能不请长辈做主,所以才请了族老来见证。”
吴运孚冷笑:“见证?见证什么?”
徐胜季直挺挺跪着,还不等答话,厅里已经走出两个年逾古稀的老者,“亲家公来了!也好,这事合该两家坐下来好好谈谈,进贤还跪着做什么,快扶你外祖父进去坐。有话慢慢说。”
吴运孚认得这两个老者是徐氏一族辈分最高的,其中一位还是自己女婿的亲叔叔,不好再摆架子,只得让徐胜季扶着进了厅内。
好在厅内并没什么难堪的场面,只有几个徐家族人候在里面,吴运孚不客气的坐到上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问:“到底怎么回事?”
“外祖父询问,小子本该知无不言,只是此事实在难以启齿,不然,您亲自问问淑琴……”徐胜季涨红着一张脸说道。
淑琴就是徐胜季妻子的闺名,吴运孚听了就指示孙子:“你去见见你妹妹。”
吴三爷明白祖父的意思,领命而去,徐家的族老却在旁一声叹息:“谁家都有不肖子孙,亲家公不必烦恼。事情既然出了,就得想想怎么处置……”
吴运孚越听越不顺耳,立刻打断:“老朽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又谈何处置?”
那族老摇摇头,似乎不想多谈,另一边一个中年人却按捺不住:“不瞒吴老太爷,令孙女做下丑事,被进贤逮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