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向来是热情好客的结交能手,与长泰的夫人虽不至于热络,但公主府的赏花会彼此也是打过照面的,就连长泰的女儿也见过。那孩子圆润的鹅蛋脸,皮肤清透亮白,一双明亮的杏眼,笑起来,甜美动人。站在一堆同龄的女孩间,话不多,腼腆又有教养。
公主低头思索,内心有些动摇。胤礽看向父皇,真诚暗示,为了父皇您的千秋大业,我连表妹都推出来了。这么明显的信息,皇帝当然接收到,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好像掉坑里了一般。
“长姐觉得长泰的女儿如何?弟妹这些年不容易,确实该选位乖巧的儿媳妇伺候在跟前。”皇帝的思路一时有些打结,只好被动地跟着胤礽的建议往下走。
然而,胤礽脑子转得飞快,思路却越来越清晰了。富尔祜伦是他们这一辈中的第一位王爷,就连胤禔这样上过战场的也要跟在后面。等过上几年胤禔封王,富尔祜伦早已是议政王,若论手里的权势,富尔祜伦已经领先。
若是富尔祜伦娶自己的表妹,而自己娶了嫤瑜,借助姻亲关系捆绑谆尔祜伦,还能进一步拉拢尚之隆。要知道镶黄旗可是父皇的根基,插满佟氏一族,镶黄旗的明珠又是叔姥爷的死对头,迄今为止,镶黄旗就是围赘皇的铜墙铁壁,连根针都刺不进去。
海青虽然目前因为火器营的组建,对胤礽颇为客气,但是,他心里唯有父皇,一旦有变,不会站在自己一边梦里花开梦外残。尚之隆身为镶黄旗的内大臣,如能让尚之隆对自己多出一份心思,那就如同铜墙铁壁挣出了裂缝,徐徐图之,到时还能不撕碎佟氏一族?
虽说僖人是父皇的母家,自己身上也有僖人的血。可胤礽永远不会忘记,僖人是如何支持胤禔陷害、打落自己,又是如何哄抬胤禩争储,结果又是僖的隆科多把胤禛推上了皇位。在这一连串的皇子夺嫡中,自始自终到处都有僖人在上窜下跳,胤礽怎么可能对他们有好感?只会提早防范,不可掉以轻心。
“姑母,堂弟的王妃不定下,我也娶不上媳妇了,恳请您一并成全了吧?”胤礽躬身拱手,谦逊有礼。
公主连忙起身,虚晃一扶,连称“不敢当”。
以往在公主眼里,胤礽就是荷塘中央卓然独立的清荷,只可远观。此时,公主对胤礽不由生出亲近之感,再想到嫤瑜,眼角竟是有些温润,“太子,我那外孙女可不及你的表妹乖巧,你倒是看上她什么了?”
胤礽轻叹一气,真切地说了声,“只怕她还瞧不上我呢?”
到了这一步,皇帝已经腾不出心思去深究隐藏的蛛网交结。眼看着公主与儿子都碰撞出了热度,自己再不趁热打铁,可就晚了。当下,为一锤定音,皇帝还加重了砝码。
“长姐,咱就此说定了吧!太子娶石文炳的女儿,富尔祜伦娶长泰的女儿,至于崇业,两位姐姐家都有了喜事,不能落下他,升他一等侍卫,御前行走,朕会照顾他的。”
外孙娶一等公的女儿,外孙女要当太子妃,就连儿子尚崇业也从四品职位升到三品。瞬时,公主觉得这势头好到登峰造极,有些难以承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口说无凭,为表示诚意,皇帝当即就走到御案前,招呼胤礽磨墨,自己则提笔在皇祖母留下的懿旨上写下把长泰女儿指婚富尔祜伦,随后又写下晋升尚崇业的旨意。至于太子妃的颁旨,非同小可,需公主保密,礼部、钦天监等部需要时间筹措、选日子,但人选肯定是就此敲定。
胤礽送姑母出春晖堂去往皇祖母处,这时,外面的世界已笼入黑暗,但胤礽却是心花怒放,说不出来的敞亮。公主却好似踩在云端,脚步有些不稳,胤礽几次出手帮扶。公主几次确认身边的人就是太子后,忍不住喜极而泣,自己与尚之瞒慎、忍辱这么多年,终于迎来了照耀他们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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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二年的上元节,福州将军府的花园里应时应景挂上了花灯。四方的、八角的、双鱼的、莲花的,一盏盏形态别致。绘山水,描花鸟,一面面绚丽多彩。
嫤瑜一身珍珠红“遍地绣球”纹长袍,明亮但不鲜艳灼目,既柔和又喜庆,庆征则是宝蓝色万字菊花杂宝纹长袍在身。兄妹俩走走停停,欣赏着庆征定制回来的这些花灯。
“如何,三哥的眼光不错吧?随便你拿哪一盏,都是百里挑一的。”
原是福州府知府得知将军石文炳今年的春节有家眷相陪,特地在上元节这天包下位于繁华路段的万福楼,石文炳一家为主客,福州有头有脸的权贵及家眷也都受邀前来,大家一同欢度佳节。届时,男人们二楼把酒言欢,女眷们在三楼可一面饮宴,一面居高临下俯看外头街市上的灯展及舞狮等各种表演。
不方便提着花灯在街上四处观赏,但好歹也能透过窗户过一把瘾,嫤瑜已是非常期待。另外知府夫人还特意差人过来说明,姑娘们可提着自己喜爱的花灯同去,多添些热闹的气氛。
这不,嫤瑜正一盏盏看着准备挑选呢!别说,庆征的眼光确是别具一格,每盏灯都有其别出心裁的特点,街面上还真见不上。走了一圈,嫤瑜都觉着好看,一时不好抉择,便打算干脆闭眼随意一指,指上哪盏就提哪盏。
嫤瑜闭上眼,庆征拉着她原地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