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叹息一声,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都是幻象。”
身边的女孩儿抬起头来,有些意外,又有些愤怒地瞪他一眼,随即身躯微僵,似已被那理由说服,便又有气无力地低下螓首,重归于沉默。
白石英将这一切看在眼内,于心底同样微有叹息——却是叹得苏合香。
不分场合,不知进退——便是不知所谓。
鉴于内心深处反感于苏合香引诱夏枯草的加入教廷,他的这番评价自然有些过火,这也是先前的他同样无视那声反对的最大原因。
“那就这么决定了。”
……
……
教堂前殿——
苏合香呆呆的坐在长椅之上,面无表情地往着圣坛之上蒙尘的塑像,她没有或幼稚或狂热的对其顶礼膜拜又或干脆的将其摧毁——圣辉教廷对其余宗教可不如何友善,而只是呆呆地看着粘附其上的灰尘。
虽不知外界时间,但她知道晚礼时间已过。
但她无心参礼。
自从她被驱逐,乃至是被原先视之为家的教廷追杀之日起,她就再未进行过早晚之礼。
因为她已没有资格去做。
这使她极为痛苦,而这也才是方才的她如此轻易的便告屈服的原因。
夏枯草默然相随默然相看,随后再度一叹。
“我没有亲手参与,不知道这个事实能不能让你高兴一些。”他来到对方身边,于坐下的同时悄声说道。
随后他等了一等,又是继续说道:“看来是不会。”
“其实我知道的,即使没有亲手参与,但我予以默认,也没有加以阻止,便是一样的恶行。”
“更糟糕的是,其实我并不反对。”
夏枯草看着身侧少女,第三次叹息道:“即使排除幻象的因素,即使这一切是真,我也不会反对。”
“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苏合香表情压抑,却仍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因为我要救你。”夏枯草很是认真地说道:“虽然发生在这的事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要在这裁决竞技场里困上多久,但我没忘选择来此的理由。”
“而就像孕妇的人权比什么人都大——因为二永远大于一,我认为活人的人权也比死人大——因为虽说有句话叫生不如死,但那词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词,所以我们要反着来理解。”
“从我们再次见面,”夏枯草斟酌着措辞款款说道:“我没有问过你任何为题,因为你说你不想说。”
“所以如果这里单就你我,即使反对,我不会反对你的反对,因为你说了反对。”
他这番话有些绕,但苏合香还是懂得了他的意思。
“可这里不止你我。”夏枯草继续道:“海师兄、白公公,这两人也许有他们自己的目的,但他们的确是陪着我来找你,所以我不能单为了你的反对去反对他们的赞成。”
“嗯。”苏合香小小声地应了一声,随后抬起头来将眼中的晶莹强自压下,倔强地笑着说道:“其实我没有在意那些。”
夏枯草看着她。
“所以我的信仰是不是不够真挚?”
“所以他们才不要我对不对?”
苏合香怔怔地回过头去看着蒙尘的圣像,眼中泪光再起——随即顺着脸颊划过优美的弧线。
“我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