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嗬嗬数响后,扒手兄仿佛接受了既定的命运,朦胧的双眼清明了一瞬,流露出一丝释然放松的神情,却又随即转为灰白,安安静静的闭目倒下。
“虽然他作为玩物很是令我愉快,”白矾微微一笑,略一躬身,“不过既然他得罪了一位尊贵的封印师,便当以生命为代价偿还。”
“至于这个小东西……”白矾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物什——那是一枚不太起眼的银质戒指,随后随手抛下,这枚闪着银光的戒指便无力的在木质地板上滚了两滚,落到了夏枯草身前。
“便算个赠品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便听到了‘哗’一声轻响。
下一瞬,他们看到了夏枯草左掌之上原本安静悬浮着的古朴书籍无风自动,展开了的书籍哗啦啦的不断翻页,隐隐露出藏于其中那仿若星辰一般璀璨的魔纹卡牌。
伴随着汹涌凝实的仿若实质的魔力激流,夏枯草举起右手指向身前的白矾,紧抿双唇一言不发,但所有人都已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正自这位年轻人身上发出。
那是犹若实质的冰冷杀意?不——不仅于此。
最为靠近夏枯草的那两名已退下的护卫首当其冲,如中箭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想也不想便拔出手中铁剑却被骇的不敢稍动,冰冷的气息蜿蜒向前,三道防线之内的护卫纷纷拔出腰间武器试图护卫他们的少爷,而后者面带微笑,似乎正在品位这种挑衅他人所带来的愉悦——他允许眼前的这位封印师表达自己的愤怒,但他更期待这位封印师稍后认清现实无奈拾取戒指时的弯腰,所以他决定稍后一定要摆个极为潇洒的姿势——他甚至连台词都想好了。
不过他的这些想法很快便僵在了脑中。
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那宛若实质的杀意正渐渐转为寒冷的冰霜沿着走廊攀附向前,自夏枯草身前开始,木质的走廊地板噼啪作响,在魔力所化的冰霜之线前化为脆弱的瓷器一般怦然炸裂,较大的碎末不及飞远便被寒霜捕捉再次碎裂,直至碎成尘屑方止。
白霜继续向前,碎裂的木质地板化为白雾,仿佛一头无形的猛兽正越过两者之间的地域向着白矾扑去。
站在最前方的护卫一声怒嚎,挥舞着长剑便向夏枯草扑去,却在接近白霜之时铁剑凝住砰然炸裂,这些英勇的护卫马上惨叫一声捂住身体之上绽放的血花,更有几个倒霉的家伙痛苦的捂着双眼,跌落于地扭曲打滚。
然而他们的惨嚎远不及场间其余人内心的震撼来的强烈,众人看着夏枯草左掌上悬浮着的古朴书籍,一时之间大脑纷纷空白。
这是什么魔纹卡牌?未及解封便有如此威力!
接着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名词。
五鸣七响九弦之——冰霜之鸣!
狂怒中的夏枯草自然不了解自己或者说自己手中的书籍为何会蕴藏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只能感到自己的思绪仿佛停留于无边黑暗阴沉的冰冷之中,他并不怜惜于扒手兄的死——毕竟他们之间的相处远远谈不上愉快,但正如先前莫名其妙的狗屎相待,他无法理解此刻两人之间这连争斗都谈不上的言语交锋为何竟会导致旁人的死?
就为了挑衅自己?
白矾卑劣而冷漠的行为彻底逾越了他所能接受的最后道德底线,所以他感到极度的恶心与反感。
夏枯草感到恶心,这是一种从内心最深处浮现而出的反胃,这一刻的夏枯草深刻理解了这世上的确有因为某些人的存在便感到连空气都是那般污浊到不可一吸的感觉,他看着眼前这个披着侯爵之子也许成年之后也能沿爵一方的蓝血贵族,感知着对方骨子里的极度坑脏,那脸上冻结了的虚伪笑容正渐渐扭曲成一幕幕荒诞不经的抽象图画。
看着这些画面,他的内心便生出一股将其彻底抹去的强烈冲动,而这份冲动,与他手中的书籍达成了某种共鸣。
“保护我!”白矾尖叫一声,小脸惨白,一把拉过身边同样面色难看的护卫首领挡在身前。
这一举动无疑加剧了夏枯草心中的恶感。
这些护卫同样极不好受,但命令即下,他们只能硬起头皮再度冲锋——
等待他们的是夏枯草平白无奇的一划。
肩动肘移,夏枯草四指并拢拇指微屈,干脆利落的划下。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最为简单的竖掌下划,但其引发的威势却绝不简单——
那一道手掌自落下的瞬间便于空中仿若拉伸,延展而去的残影在魔力的尖啸中渐渐充实,附带着白色冰牙的冰霜长线再次出现,每一位前冲拦阻的护卫都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这股寒意沿着肢体向上侵袭直至没过头顶,然后瞬间化霜,形成厚厚的冰盖。
这便是大陆五鸣之一的冰霜之鸣第七弦——霜。
动弹不能——
所有前冲的护卫均化为冰雕定于原地,仅这一掌,白矾便暂时失去了接近一半的手下。
白矾并不清楚这些被化为冰雕的护卫是否便算失去了生命,但他显然很清楚让自己落在对方手里绝对会干净利落的化为冰屑而不是什么冰雕,死亡的气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接触到他尊贵的本人,这一刻的他仿佛才明了了那些被他无情直接或间接杀死的人为何会表现的如此软弱。
只因死亡本身便是一种最深的恐惧。
所以他终于承受不住,也终于明白对方虽可能不过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