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翊和李伉收回易州六郡之前,朱夏和南越的边界线蜿蜒曲折,绵延数百里,时不时就有纠纷产生,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却是收获寥寥。
卫夙登基后,朱夏错误地估计了形势,非但没能从大衍身上讨到好处,反而丢掉了自己原有的易州六郡,从原来的粮食可以自给自足退化到了必须要向他国购买粮食进行补充的地步。
从此以后,朱夏和南越的国界只剩下区区几十里的红河,倒是相安无事了几十年。
不料图朵上位以后,朱夏的风格陡然发生变化,先是不自量力试探大衍,被打得灰头土脸,随后就是强行越过暹罗,对南越发起进攻,攻势之迅猛远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南越不比朱夏,和大衍有着长期的贸易往来,在军事上对大衍也比较依赖,他们既没想到朱夏能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想到大衍会迟迟不给他们回应,连丢城池、国都被破也就不足为奇了。
静安城告破那日,现任的南越国君阮绍已经殉国,随后就是破城,年仅六岁的王太子阮柠尚未继位,就和母亲、弟弟以及族人一起成了图朵的阶下囚。
此刻,见周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过来并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避让,阮柠挺起小胸膛,勇敢地挡在卫蔻前面。在他身后,卫蔻面色沉静,无甚惊容,而她搂着的阮檬,则是一脸的天真懵懂。
图朵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艳丽至极的笑容,轻哼道:“小子,你倒是有点骨气,像你那个死了的爹,只不过——”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了,从王座上站起身,不急不慢走到阮柠身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冷笑道:“有没有人教过你一句话,骨气和勇气这样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有的。”
阮柠到底年幼,只知道图朵是坏人,却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不过他虽然有些怕图朵过于阴狠的眼神,可想到父王已经死了,自己就是家里最年长的男人,有保护母亲和弟弟的义务,所以尽管脸颊被图朵捏得生疼,他还是抬头直视着他,没有一丝一毫地退让,他怕弟弟会被他吓得哭起来。
图朵说完这句话,用力往旁边一拂,阮柠小小的身体立即飞了出去,先是撞到巨大的柱子上,再是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就一动不动了,几乎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卫蔻的眼神猛然一震,她侧身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儿子,缩在衣袖里的双拳握得死紧,指尖深深地掐入了掌心,却是没有说出一句求饶的话,求饶会有用吗?没有的。
倒是阮檬,趁着母亲失神的工夫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他迈着小短腿,蹬蹬蹬朝着阮柠跑过去,跪在他的身边,用力摇晃他的身体,连声叫道:“哥哥,醒醒,哥哥,呜呜……”
半晌,阮柠轻咳一声,低弱道:“檬檬不哭好不好,咳咳,哥哥没事的……”
阮檬咧开嘴,哇地大哭起来,阮柠强撑着坐起来,紧紧抱住弟弟,一句话也没有说。
阮氏王族的其他人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图朵到底要做什么,更怕柠檬兄弟的举动得罪了他。
图朵并不理会阮柠阮檬,反而凑到卫蔻耳边,用一种极尽暧昧的语气说道:“长公主容色绝伦,绝非凡姝可比,正好你死了相公,寡人也没有王后,你改嫁给我得了。”
卫蔻冷冷瞥他一眼:“你做梦!”她就是死,也不会向他妥协。
图朵并不生气,却是笑得更加灿烂,他指了指阮柠阮檬,挑眉道:“长公主殿下,你家两位小殿下可真是兄弟情深,寡人看了都是感动得很,你说他们是给本王当继子好呢,还是去见他们死了的爹比较好?”大衍皇帝的嫡长女和大衍皇帝的姐姐,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含义。
“你?卑鄙无耻!”卫蔻绝不怕死,但是图朵的话,恰恰正中她的死穴。
图朵闻言仰天长啸,随即道:“寡人就是卑鄙无耻了,长公主又能奈我何?”
卫蔻闭目沉思,不过瞬间就重新睁开,眼中全是坚毅之色:“我还有选择的资格吗?”
“当然有了。”图朵颔首道:“两位小王子的性命,尽在长公主的掌握之中。”
卫蔻不假思索,平静道:“我要他们活下来。”图朵的笑意顿时更深了。
“王后娘娘,你……”见自家王后真有舍身之意,阮氏族人有了不小的动静。
图朵抬首,不经意地瞪了他们一眼,淡然道:“你们是不是也想去见你们的先王了?”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把脑袋埋到最低,再也没人敢发出声音,卫蔻面露冷笑。
图朵立即吩咐道:“来人,把这些人押到天牢,静候处置,送长公主回宫。两位小王子的话,单独找个僻静的宫院把他们安顿起来,伺候的人都要选好了,来不得半点疏忽。”
在他对卫蔻失去兴趣之前,阮柠阮檬的小命,暂且可以先留着。
拿下南越并非图朵的终极目标,整合南越的北方四郡,从而对易州形成围攻之势,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卫蔻是美女不假,可她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图朵身边不差她一个,他真正看中,是她的双重身份,美貌不过是附加值而已,就是她貌如无盐,为了最大程度打击到南越人,他一样会收了她。
可在那些不了解图朵的人眼里,色令智昏这个标签是已经粘上去了。
由于大衍方面迟迟没有动静,图朵并未对静安城实行全面戒严,卫崇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