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咚”的一声巨响,一个白色的身影坠入昆明池,溅起无数水花。站在岸边,只能看到一团白色一沉一浮,有个小太监担心道:“咱们没把人捆着,也没坠上石头,会不会淹不死?”
另一位敲敲他的脑袋,用尖细的声音笑骂道:“你个笨蛋,就是什么痕迹都没有,才好说是失足落水,还捆起来,坠上石头,你生怕秦王找不到证据啊。”
说错话那位连连点头,表示明白。皇帝不待见孙儿,秦王却很疼爱儿子,他们的手脚不干净点,可过不了那位任性王爷那一关,好在他儿子不听话,喜欢一个人乱跑,不然他们也不容易得手。
不多时,水面上就只剩一件白色的狐毛斗篷飘着,卫崇荣却不见了。两位小太监见事情成了,悄无声息地走了,回去跟苏文汇报。
他们刚拐出去,卫崇荣就从岸边爬了起来,只见他浑身湿漉漉的,小脸冻得通红,手上却拿着一枚宫中通行的腰牌,这是他被扔出去的瞬间,从抱他双手的那位小太监身上扯下来的。
卫崇荣把湿透的衣服扯得更加凌乱,又在脸上拍了拍,酝酿了下感情,就一路哭着往林光宫跑去。他熟悉路径,跑的是小路,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
卫昭用过早膳就去了林光宫,此时肯定也在。卫崇荣到了林光宫也不禀报,哭喊着“爹爹救我”就要往里闯,搞得守在门口的侍卫很为难。
正常情况下,他们肯定不敢让卫崇荣闯进去,可是这位小祖宗,看着实在太凄惨了,哭得也是惊天动地,真不让他进去,被秦王晓得了,不拿他们问罪还会拿谁,所以一个两个都是敷衍了事,愣是让卫崇荣畅通无阻,一路冲进了林光宫。
卫夙今日没和卫昭议论兵事,而是父桌锵缕澹顺便说说家常话。皇帝年纪大了,一面防范儿子夺丨权,一面又渴望天伦之乐,卫昭的回归,极大地满足了他的需求。
两人正说着卫昭和君情幼时的趣事,外面就传来了卫崇荣让人无法忽视的嚷嚷声。
卫夙皱起眉,不悦道:“看看你教的好儿子,一点规矩都没有。”那天骑马的事他就不追究了,今日在宫里,竟然还敢喧哗,真是不像话。
卫昭却是忽地站起身,蹙眉向外看去:“父皇,荣儿在哭,他不是爱哭的孩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得去看看……”他功力深厚,耳聪目明,听得比卫夙更分明。
脚步声和哭喊声越来越近,卫昭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冲了出去,留下皇帝在他身后瞪着眼睛。
“爹爹,救命啊,有人要杀我,爹爹,你快救我,呜呜……”为了彻底激起卫昭的保护欲,卫崇荣算是豁了出去,里子面子,通通都不要了。
卫昭看到卫崇荣,也是傻眼了,忙问道:“荣儿,发生什么事了?谁要杀你,你把话说清楚!”
大冬天的,他儿子就穿着一身湿透的单衣,脸蛋和双手冻得通红,头发上还挂着冰渣子,到底是哪个混蛋下的手,被他知道了,灭了他全家算是从轻发落。
卫崇荣瑟瑟发抖,用颤音回答道:“是、是两个我不认识的小、小公公,他、他们把我扔、扔到水里,阿嚏……”
卫夙不知何时也来到外面屋子,不冷不热的声音轻轻飘来:“现在是问话的时候吗,还不让人给他洗澡、换衣服……”卫夙不是心疼孙儿,他是怕卫崇荣生病了,卫昭会急得上火。
卫昭顿悟,一边扯下卫崇荣身上的湿衣服,用小宫女刚送来的棉被把他裹起来,一边吩咐人准备热水、姜汤,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要传太医,可不能把儿子给他冻病了。
卫昭火急火燎,闹得周围人跟着手忙脚乱,好容易把卫崇荣安顿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卫崇荣换了衣服,抱着手炉坐在榻上,身上披着卫昭从卫夙那里打劫来的火狐披风,又刚刚喝了一大碗姜汤,热得差点出汗。
卫昭直到太医说了无碍,才重新问卫崇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卫崇荣如实回答,绝不加油添醋,说完亮出了一直紧握在手里的腰牌。
“苏公公!哪个苏公公?”卫昭猛地拍了下桌子,杀人灭口就算了,还敢在下手的时候报出姓名,真当他好欺负是不是。
卫崇荣摇头,无辜道:“不知道,我就听到这一句。”他当然知道苏公公就是苏文,可他不能说啊,说了不符合他的人设。
卫夙和卫昭的脸色同时变得很难看,这是上林苑,皇家的别宫,就有人敢谋害皇孙的性命,有没有王法了。
卫昭爱子如命自不用说,卫夙虽然不待见卫崇荣,可他自己冷待就是了,绝不容许旁人怠慢他,更不要说害他,当即命人传话,严查此事,势必查个水落石出。
发生这样的事,卫夙也不强留卫昭了,让他带着卫崇荣回去,调查真凶的事,他自会让人去做。
抱着卫崇荣回到骀荡宫,卫昭把宫人打发出去,重新问了一遍卫崇荣事情的经过。
卫崇荣回忆了下,从头开始细说,跟他在林光宫的说法,并无出入。
只是卫昭的脸色,越发阴沉地难看,卫崇荣困惑地眨眨眼,不明白他在气什么,卫夙不是已经让人去查了么。
卫昭直直看着卫崇荣,半晌方沉声道:“荣儿,那两个小太监拿住你的时候,你真的挣不开?”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卫崇荣不敢撒谎,只得点头:“也许可以,我没试过。”他从步伐能判断出来,两个小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