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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江王苍老的眼睛望向窗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一时入神。邱侧妃捧着炖盅进来时,道,“陛下累了就略歇一歇,年下都是琐事,也不急的。”
靖江王推开折子,道,“老了。”
“老话说的好,人生七十才开始,陛下正当年,就说老了。”邱侧妃笑着把炖盅奉上,自己就坐靖江王身畔,道,“新炖的燕窝,陛下尝尝。”让靖江王用燕窝,自己替靖江王收拾案上的折子。
甭看闽王拿靖江王偏宠邱侧妃的事说了一回,令邱侧妃大为光火,颜面全无,但,这样的告靖江王书离间得了冯飞羽与靖江王,却是未能影响靖江王与邱侧妃的感情。邱侧妃手脚俐落将案间笔墨收拾整齐,只是扫过最上一本折子时多留意了几眼,单独留出来,待靖江王用过燕窝后方道,“年节赏赐,陛下怎么将冯将军的份划去了呢?”
靖江王接过邱侧妃递过的罗帕擦擦唇角,道,“天下皆知朕亏待他冯飞羽,朕便亏待给天下看看。”
邱侧妃一向不喜世子太孙系,但不得不说这女人脑筋一向清醒的厉害,此际未言冯飞羽半字不是,反柔声劝道,“冯将军年轻,有些年轻人的脾气也正常,陛下为天子,心怀四海,年轻人不懂事,您多包涵些也就是了。要我说,冯将军是个重情义的人,自他回王城,我妇道人家心窄,总有些不放心,便让老三多留意他,听老三说,冯将军时常去太子陵寝祭奠。冯将军啊,是个有情有义的。”
邱侧妃说的这些事,靖江王如何不知,冯飞羽既回靖江,靖江王也一直留意冯飞羽的动作,冯飞羽去太子子陵寝之事,靖江王亦颇是感慨,感慨冯飞羽怎么就生了幅木头脑袋,你端的是朕的碗,吃的是朕的饭,要效忠的人也是朕!
不过,靖江王也得承认,自太子一去,冯飞羽在军务上的用心的确不比从前了。
邱侧妃伸手在笔架上取了支小狼毫,亲醮了墨,塞到靖江王手里,道,“陛下还是改一改,不求您厚赐冯将军,与往年一般便好。”
靖江王接了笔,转而搭在砚台畔,拉过邱侧妃的手在掌中握着,道,“朕有朕的考量。”
同床共枕大半辈子,邱侧妃略一寻思便明白了靖江王的心思,道,“陛下是想将计就计。”
靖江王倚着轻榻,道,“闽王所顾忌者,前线唯飞羽一人。今朕顺了他们的意召飞羽回来,明春闽王必有动作。这几年战事,拖得够久了,倒可借此机会一决胜负。”
邱侧妃先前说了冯飞羽不少好话,闻靖江王此言不由正色道,“此战既关乎胜负,陛下还要细与冯飞羽说明白方好。”
“这是自然。”闽王的挑拨也好,冯飞羽的拒婚也好,只要冯飞羽还去太子陵寝前祭祀,他就从未担心冯飞羽会有反意!
闽王挑拨日久,只是,闽王不知道,他等一个闽王肯放松警惕的机会,也已经等的太久了。
闽王在祭天。
过年了,这几年,闽王在江南,每天年底的祭祀仪式也是很端严虔诚的。五皇子照旧很虔诚的祈求了一番,让老天早些把老祸害靖江王收回去,待祈祷完毕,五皇子方带着大部队回了驻地。
这个年,靖江没过好,五皇子过得也相当紧张。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靖江王猜五皇子的心思猜得极准,五皇子的确是打算明春就与靖江王决一死战的。所以,年前要做的准备实在不少。
这个年,帝都的穆元帝都给祖宗添了供奉,连谢莫如这等素来不信鬼神的,也去西山寺与三清观烧了几柱香。
要说还算悠闲的,似乎就是冯飞羽了。
他是悠闲了,急全让别人着了。
年下未见靖江朝廷的赏赐倒罢了,毕竟,冯飞羽把靖江王得罪惨了。只是,朝廷可以不赏。太孙那里竟也没有动静,这人也忒势利了吧。商月为此极是不忿,与冯飞羽说到此事时便道,“陛下兴许余怒未消,倒是太孙殿下,令人意外。”
冯飞羽寡净的脸上淡淡的,却没什么意外神色,他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商月低声道,“怪道三公子系能同意叫陛下立了太孙,就太孙这手段,他就登上大位,怕也干不过三公子那帮子人马。”
这话说的,何其刻薄。要知道,太孙很为给冯飞羽的年下赏赐伤了回脑筋,依太孙的意思,是很愿意厚赐冯飞羽的。只是,听闻靖江王减了给冯飞羽的赏赐,太孙又是个重规矩的,不好让太孙府的赏赐分化逾越了祖父靖江王。有属官劝太孙,这兴许只是陛下一时之气,请太孙按往年便赏赐冯飞羽。太孙都要按属官说的做呢,偏其母钟氏说了句,“你要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跟你祖父走,是再没有错的。”
太孙就这样,追随着祖父的步伐,没给冯飞羽年节赏赐。可是把商月气个好歹,势利眼到太孙这境界的,委实不高。不说别个,冯将军为太孙、为太孙他爹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
商月因年节赏赐一事,十分不满。
倒是冯父知晓,想着这生来克他的儿子终于把陛下、太孙一并得罪了,冯父由此十分喜悦,觉着自己快熬出头了。
冯飞羽与商月道,“去祭一祭太子吧。”
要说靖江太子陵寝,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那儿也有屯兵驻守呢,不过,冯飞羽身份不同,他又是常去的。他要去,无人敢拦。
你说把冯族长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