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了几首曲子。多时未弹,开始很是不顺,却越到后来越行云流水,待她已然顺手,找到感觉时,却又按下琴弦,离了琴案。

那张纸条令她烦躁,没有心境,指法再顺也没有用。

不是公子安排的人,又会是谁?

脑中回荡着沈流续的话,她低低叹了口气。离真相是一步之遥,她反而倦怠了。所有的东西都基于她的感觉,她的猜测。她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

那她凭什么认为,她便是那些人口中韶浔的爱人。没有这个前提,其他的一切都不成立。

公子不是因为凤舞是她的替身,而笃定她定比凤舞更像凤舞。而今天送字条给她的那个人也不是韶浔。

她想见韶浔,她不想见韶浔。

好奇就像种子,种植在心中,她想看看那个浔王是不是如书中写的那般风华无双。

但她害怕。害怕原本是她把性命相交,韶浔却弃之如敝。传言中他对她的眷念,也许不过是对毓衡的保护。

家仆送来餐食,试琴胃口不佳,只吃了一点。莫名的紧张让她的神经紧揪着,不知过了多久,倚在塌前和衣睡着了,却是浅眠。

到了后半夜,辗转反侧,索性起床。推开合窗,发现外面淅沥沥地开始下起小雨。试琴魔怔似的用手去接,冰冷的雨水打在手上,臂上,看了眼她身上的红衣,她恍然发笑。

从窗间一跃而出,在雨中和着自然风声雨声,开始起舞。

舞蹈不在于形,而在于神。

她心中油然而生的巨大哀怆,给予她舞的灵感和yù_wàng。她抬手,低眸,下腰,旋转。仿若不断起伏的灵魂,无处安放的情绪。尽情挥霍,潇洒。

她隔着面纱在笑,无尽妩媚。

突然传来乐声,试琴微微回神,脚步未停。那乐声应该是笛子所出。婉转轻缓,让试琴慢慢平静,缓了身形。

一曲既罢,试琴轻笑:“何人伴奏?不如来喝杯酒。”

无人回答,四处空荡荡的。

试琴瞥了眼隔壁,原本那处有一个人趴在窗前,见她望过来。连忙避了去。试琴想了想,这大概是个凌云派的哪个小尼姑。试琴也不在意,甩了甩透湿的衣袖,回屋去了。

武林大会从第二日的辰时开始,在沈府武堂。

试琴有些懊恼地看着自己仍湿沥沥的衣服,有点想不通自己是发了什么疯。

“凤舞姑娘。”有人敲门。

试琴赶忙用红锦蒙住了脸,道:“请进。”

是昨日见过的送饭的家仆,他捧了一个漆银的箱子进来道:“这是有人让我送来的。”

试琴点了点头:“麻烦了,你去吧。”

待那人离开,试琴才端详了这个箱子一会,唯恐有暗器,她先格住了箱底,慢慢打了开来。

什么也没发生,箱中静静放着一袭红衣。与她昨日身上的款式一模一样,只是袖口处绣了一朵小小的紫薇花,而这朵花的绣法甚是奇特,针脚也是古怪。试琴盯着看了半天,这才慢慢忆的标志。

是公子么?还是昨夜那个为她伴舞的人?不知怎的,她倾向于后者。

试琴自嘲地想,自己还真成言情狗血剧里面的女主了呢。众星捧月,走到哪儿,都有他人相助。

她换了衣裳,来到了武堂。彼时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本来邀请的门派就不少,每个门派的掌门人也总要带上几个得意弟子。是以,虽然沈府武堂不算小,容纳这么多人也是吃力。

方靳登上阁楼天台,向着底下按了按手。一时,武堂寂静无声,都抬头等着方靳说话。

“今日所开武林大会,大家知道,主要是为了银铁一事。”方靳声音洪亮,又用内力凝成一线,丝丝入耳,仿佛就在耳侧:“银铁为害江湖几十余载,使多少侠客正士落入魔道。原销声匿迹了一阵子,没想到如今又重新出现了。伊城南宫家因此而遭受了灭门之灾。南宫家长女南宫紫葑将其交与了我,我用了各种办法,竟无法将其销毁。今日招开武林大会,便是要邀众人商议对策。”

“这银铁当真那般厉害?”说话的人是青云派掌门,他也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方靳笑道:“那银铁若不引来杀戮,倒是再普通不过。厉害的是人心,而不是一块死物。”

“盟主说的是,”沈流续一展折扇,轻轻摇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这里混入了什么魔教分子,岂不危险?”

他的目光牢牢地锁住了试琴。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试琴不避不躲,承受着各种怀疑轻谩的目光,轻笑道:“沈公子所言极是,只是这魔教中人,可有分辨?”

沈流续欠身道:“凤舞姑娘可以告诉我。”

试琴拢了拢头发,眸光轻转,甚是凛然:“沈公子为何与我过不去?可是凤舞有什么不周之处?”

“不知姑娘可记得三日前在渝庄酒楼用过饭?”沈流续道:“我那时也在那儿,分明看见你和一个面带银质面具的男人在一起。”

试琴冷笑:“你可确定看到的人是我?”

“我沈流续浪迹江湖多年,识人未有几万也有几千,从未认错过人。”

试琴面色不改:“那沈公子的意与魔教勾结,还是说,我根本就不是凤舞呢?”

“昨日已有人质疑,”沈流续掷地有声地下论断:“你不是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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