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琴寻了家当铺,当了身上唯一的首饰——瞳欢给她的那朵扶摇。扶摇价值不菲,但试琴没心思和老板讲价,估计着能回到云邱,便就签了契约,草草拿了几锭银子。
试琴到一家客栈整理休息了一阵,托小二买了一套白色的成衣。洗漱之后,换了上去,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要了一碗阳春面,一面向小二打听消息。
“我刚刚在街上看见很是热闹,我初来乍到,”试琴说:“是有什么集会么?”
小二笑道:“是的,我们西瞿每年五月都会举办一次灯会,十分热闹。大概会延续一二十天。我们的花灯精致漂亮,还能祈福许愿。很多外地的客人也会来看的。”
试琴点了点头,淡淡问:“那来的大多是官家的还是武林人呢?”
“都有吧,”小二搔了搔脑袋:“只是最近很多武林人去衾城参加武林大会,可能来的就少了。”
试琴得到了有效消息,弯了弯唇角,拿出了一吊钱递给小二:“多谢了。”
小二眉开眼笑,连连称谢地退了下去。
试琴吃着面,叹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武林大会还没结束,这是好事。但没结束就没有消息,没有消息她的心就一直揣着。作为杀手,不应该是高冷,目空一切的么,她这么思虑过多,简直是够了。
天色将晚,月落树梢。试琴收拾了一下自己,决定出去逛逛。毕竟,今天她还属于她自己,明日便身不由己。抚摸着衣服下手臂上的伤疤,一时五味陈杂。
“姑娘。”她刚走下楼梯,走入客栈大堂,小二就追了上来:“姑娘,有人让我帮你把这个交给你。”
试琴转头一看,是一盏小小的莲花灯。但却没有灯芯。
“有什么话么?那位公子?”试琴问。
小二笑道:“姑娘原来知道是谁啊,那位公子说让姑娘沿着西瞿护城河走,总能遇上他的。”
试琴接过了花灯,道了谢,就出了客栈。一路漫步而行,心情难得放松了下来。
街上已扎了很多花灯,满满当当地挂在树上。试琴看了,也随着那花花绿绿的灯光变得明亮了起来。她唇角绽着一抹浅笑,沿着街道一直走到河边。来往的或亲密甜腻的年轻夫妇,或青春洋溢的几位姑娘,或吟诗作对的年轻公子。很少有孤单影只如试琴一般的。看着他们嬉笑玩乐,试琴突然生出了一种“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的感叹,倒是颇能理解朱自清当年的心情了。其实试琴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都很少去交那种真正交心的朋友。她情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游走在外界的应酬,只觉得从灵魂深处都开始荒芜起来。但以前她从不觉得孤独,因为无论如何她是有依靠的,她的父母,她的哥哥,把她捧在手心里。但如今……试琴含笑叹了口气。
走到一处,试琴隐隐听见了乐声。她寻音而去,慢慢走到了一处无月无星也无灯的地方。隐约看见前面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面对河面,长身而立,横笛而吹。自有一番逍遥意味。
试琴和着乐声,不觉向他走去。
走的更近些,发现那人穿的是一件月白长衫,双手持着一只白玉笛。侧面看去,端的棱角分明,眼眸如星。
那人静静地吹完一曲,试琴也静静地听完一曲。
那人看河,试琴看他。两人就这么默然以对了许久,一时都没有说话。
然后,那人回过身来。逆光着,走到了试琴身边。
试琴眨了一下眼,他低下头,用自己的唇贴上了她的唇。
试琴没有动,心一下子痛了起来。
“试琴,”那人退开了一些距离,声音有几分喑哑:“你回来了。”
试琴微微垂下了眼,声音却稍嫌冷淡:“浔王。”
韶浔似毫不在意,他收好玉笛,从袖中拿出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是一颗夜明珠。试琴不解其意。韶浔执起她的手,将夜明珠放入她手中的莲花灯里。莲花灯慢慢晕开粉色的光,萦绕在四周,试琴看着,有点恍惚。她突然叹息:“浔王,过去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记不得就记不得了,”韶浔淡淡道:“我记得就行。”他又补充了一句:“一辈子还长,多的是回忆。”
“你不怕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试琴抬头看他。
韶浔伸手摩挲着她的唇,他指尖一点温柔,仿佛万般呵护。然后他的唇代替了他的手,一如五年前那般。
试琴有些惊愕,但并不挣扎。但任他辗转缠绵,也不回应。然后,感觉韶浔将头埋在她的颈项,呼吸碾压着她的脉搏,听他轻轻说:“我非你不娶,你非我不嫁。”
试琴心跳的厉害,她感到自己血液的迸张,血管的膨胀,手心里的汗层层叠叠,左臂从伤口处一直酸麻到全身。这时,她甚至不能言语,难做反应。
视线开始模糊,然后,在这么一个极富意境的浪漫场面中十分煞风景地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时,韶浔正坐在她的床边,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试琴原以为他会问些什么,他却只轻轻叹气:“你醒了,要吃东西么?”
试琴摇了摇头,韶浔起身,倒了杯水给她:“那喝点水吧。”
试琴接了过来,低低地说:“谢谢。”
“你身体的禁制,是贺子舟下的。”韶浔道:“你和他做了交易。”过了一会,他坐近了一点,抚摸她的发迹,轻笑了声:“你也已经猜出多少我们的过往,但你从来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