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宴会已然过半。
西烈一直规规矩矩,祝酒,回敬。异族都豪气,有人故意刁难,他也照喝不误。几轮下来,都有人不胜酒力,他偏偏镇定自若,毫无醉意。
“西将军。”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气,带着平日未见的疏狂,韶浔举杯:“两年前的源石之战,本王可是印象深刻。”
西烈一饮而尽,笑道:“那次虽然是末将挂帅,但指挥的却是我们大汗,末将无能,破不了浔王阵法。”
韶浔绕着空酒杯,漫不经心地说:“那时本王年轻气盛,一心好胜,反让你们有机可乘。但,没有下次了。我妹妹……”
“二弟,你醉了。”太子的声音恰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韶浔瞥了太子一眼,突然微微一笑:“皇兄说的是。”
试琴听着他们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太子妃。却发现韶浔说到妹妹的时候,太子妃一时惶恐无措,差点打翻了面前的碟碗。
她不禁看了韶浔一眼,他神色清明,并无醉态。心里不禁甜蜜起来,韶浔虽生她的气,但还是会帮她。
以后,虽然西烈并无异样,但太子妃却有些坐立不安,频频看向西烈的方向。
试琴不禁坐实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太子妃不知因为什么而卷入其中,但她绝不会是拓拔旭的内应。
毕竟拓拔旭肯定不会选择这样毫无城府,软弱无能的女人做盟友。就算要利用,还要担心她会坏事。
不对……试琴心中闪过一丝想法,把她自己给惊呆了。
如果,就是皇帝和拓拔旭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呢?
这太荒谬,但试琴认定,这是真相。
可若是按照这样的逻辑,皇帝让她去监视西烈和太子妃的举动就有些让人琢磨不定了。她若是如实相诉,那必定被卷入其中,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她若是对皇帝隐瞒,那也会因为没有价值却又知道不该知道的事而被处理掉。陷入两难境地,试琴眼色沉了沉,计划赶不上变化,很多事未能得偿所愿,如今之际,也只有破釜沉舟,赌上一把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的确是非常正确的一句话。她光想着要光彩夺目地站在韶浔身边,现在看来,她是太过得意忘形了。
正当晚宴将结之时,试琴刚要随白潇潇出去,有个小太监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试琴默默地叹了口气。
小太监塞给她一个令牌,低声说:“试琴姑娘,莫让人久等。”
试琴点头:“劳驾。”
小太监匆匆离开,试琴方随着那些宫女侍童之流,向外走去。她抬眼,正看到韶浔站在阴暗处,不时与人寒暄,并未有要回去的意思,不觉放慢了脚步。
等人群稀落,她略有迟疑地向韶浔那儿去。
“王爷,还未走啊。”试琴轻轻地说。
韶浔瞥了她一眼:“走吧。”
试琴有些懵:“去……去哪?”
韶浔有些无奈,叹气道:“我随你一起去见父皇。”
试琴依然呆呆地看着他。
“试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韶浔有点愠怒:“父皇在群臣面前把你给突出出来,你以为不是人尽皆知么?”
是了,为什么小太监会知道她叫试琴?为什么皇帝会找上她?这本来她想过而不得其解,如今仿佛找到了缘由。
拓拔旭。
只是,她不过是个小人物,值得这人这般“关怀备至”么?
“王爷,”试琴突然有些迷茫:“我……”
韶浔抬手打断她,目光转向了试琴的身后:“将军怎么还在?”他淡淡笑着,笑容竟有些冷冽。
试琴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人正是西烈。
西烈面容黝黑,又在光影下,试琴难辨识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目光炯然。许久,他缓缓说:“浔将军,再会了。”
他未说浔王,而言将军。的确,再会之时,也是战场了。
等西烈走远,试琴轻轻道:“王爷,你不必陪我去了。我只是去皇上那拿到夜明珠。”
韶浔看她:“你认识路?”
“不认识,”试琴笑道:“但我能找到路。皇上此时应该还在东宫,而所在之处,必定是琴房之后的暗阁。”
她早该想通的,这里地势空旷,并无藏人之处。皇帝又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她弹琴而不被发现?琴房就在这边不远,而且这些藏些乐器的地方有暗阁也是正常。皇帝应该是比他们早些就在其中,所以听到了她和白潇潇的对话。
自然,她当真没有自恋到认为,皇帝躲在那就是为了偷听。所以,依她猜怖镉Ω糜辛礁鋈恕D巧劁薄…韶浔当时来到了琴房,到底是真的来看她们的,还是来找暗阁中的人?
“你猜的没错,东宫琴房有暗阁。”韶浔仿佛知晓了她的疑惑,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但这暗阁很精巧,基本无人知道。”
“你知道。”试琴指出。
“是的,我知道。”韶浔笑道:“所以,我和太子其实都是为寻父皇而去。”
试琴低头:“所以,让我们待在那间屋子,根本不是太子安排的,而是太子妃。”她想问他暗阁之中的另外一个人是谁,却又怕他为难。
“你告诉我那是普通的夜明珠,”试琴有些自嘲:“其实不是吧。”
韶浔淡淡说:“有特殊意义的普通夜明珠。”
果然如此。皇帝固然宠爱太子,但竟连他用的小东西都知道,还看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也太不符合情理。所以,这个应该是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