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沈默云有一时间的怔愣!
她使劲将自己掐了一把,确定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在山洞,而是确确实实在个陌生之地。
她身下躺着的,是紫檀木雕蔷薇的拔步床,比她原本那床宽大精致又名贵!
她头顶挂着的,是双层的淡紫色烟罗纱,朦胧透光,流光溢彩,价值不菲。
她身上盖着的,是叫不上名字的丝褥,轻若无物,薄似蝉翼,柔软贴合。
总之第一眼看去,这份华贵都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她到底还是被王慈抓住带来了什么隐蔽之处?
沈默云惊跳下床,脚腕剧痛传来,她才想起自己伤了腿,只能一脸沮丧呆坐床边。
她发现自己的肩膀,左手和脚腕伤口都已经包扎过,就连手臂和后背也重新换了药。
而她身上着的是身簇新的中衣,剪裁尺寸刚刚好。
眼前的屋子是陌生的。
虽并不哨,但布置和装饰都是掩不尽的贵气和精致。
强烈刺目的日光正穿透纱窗投**来,显然暴风雨已经停了!天也亮了!
而听到屋里的响动,丫鬟们鱼贯进屋。
沈默云呆怔住了。
怎么,王慈连她的丫鬟也一起掳来了?
“姑娘!您醒了!”姚黄一脸惊喜。
“姑娘醒了,快去请刘御医!”夏桃感天谢地。
“姑娘,您吓死奴婢们了!”兰心哭得肝肠欲断。“您已经高烧昏睡整整三日了!今早才刚刚退烧!”
“这是哪?我在哪?”这是她最想知道的。
“哦,姑娘还不知道,这是皇上安排的宅子,在北城,说是赐给姑娘的新宅子!姑娘,您得救了!”
昏睡?京城?皇上?御医?得救?新宅子?
三日?她已经睡了三日!
两行泪水终于一挂而下!
她得救了!
她终于回来了!
她没有被绑走!
她忍不住笑了哭,哭着笑,喜极而泣,泪满衣襟。
她一开始便抱了赌一把的心思,后来以为必死无疑,再到后来的苦苦抗争,听天由命,老天到底待她不薄,不但没让她死,也没让她被掳走,终是将她完整无缺送了回来。
看主子如此动容,一屋子丫头也是与她一起抹起泪来。
兰心哭得稀里哗啦,姚黄热泪盈眶,珊瑚夏桃抹着眼角,就连笑言穗儿也背身擦泪……
好一番嘘寒问暖后,沈默云才开始打量起新环境。
窗明几净,一切崭新。见她醒来,丫头便开了窗。
窗外边鸟语香,景致怡人,入目便是姹紫嫣红。
“皇上体恤姑娘,说沈府嘈杂,不利养伤,便委屈姑娘先搬来了这处!若是姑娘住不惯,待休养好了再搬回沈府。皇上说,姑娘受苦了,理应有个新开始!”
姚黄搬了引枕靠背,搀着沈默云靠坐了下来。
原来这处就是先前皇帝劝她搬离沈府,说给她准备的那个宅子。他有心了。虽只随意一瞥,也能看出这里的精巧华贵。
新开始?倒也不错!
“御医说了,姑娘需要静养。沈府人多事多,最近又牵扯到了怡蓉院,实在不利姑娘养病。奴婢们瞧着这处清静安宁,景致也好,的确适宜休养。所以,姑娘便安心在这先住下吧!”
“我爹他们呢?”
“还在沈府,皇上和姑娘不发话,他们自然只能在那住着。”姚黄却是压低了声音,“一会儿御医来了,姑娘还是再次昏睡了好。”
沈默云顿时了然。
这丫头脑子转得活络又细腻,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
“皇上太后宣我入宫了?”
“是!想来皇上与太后都有不少疑问等着姑娘去解答。皇上体恤姑娘,自然没有顾虑。可太后却不会!奴婢想着,姑娘还是恢复好些再入宫不迟!
这院子倒是安全的,都是咱们琼华院带来之人。可刘御医是宫里人,奴婢怕他前脚一判定姑娘无恙,后脚太后那儿便会派人来请。”
“嗯,我知道了。”姚黄说得不错,她此刻这状态的确不适合入宫。三日过去,外边什么情势她还一无所知,施家那儿不知如何了,就这么贸贸然入宫岂不是送死吗!
兰心的哭声终于止了大半,此刻一抽一抽开始抹泪。
“姑娘,您被送回时浑身是血。脖子,脚腕,手掌都是伤,奴婢们给您换衣裳都惊到了,您身上全都是淤青和血痕,后背结痂的伤口也崩开了。再加上长时间泡了水,几道伤口有些化脓,都鼓了起来……总之,就是惨不忍睹!
御医说了,别的都还好,可接下来几日您这脚千万不能再动半步,否则可能会落下残疾,还有……您手臂和背上的伤肯定是要留疤了……姑娘,这可怎么办?”
兰心这几日明显没少哭,两只眼睛肿得似只桃,沈默云笑着安慰她几句,实际并不在意。
“我能回来已是大幸。跛子就跛子,留疤就留疤,能保住小命,能留住自由,能留在你们身边比什么都强!”
她摸了摸兰心的头。
“我怎么回来的?施定忠如何了?王慈可抓到了?那些南军如何了?施家可受了牵连?目前形势又如何?”
“姑娘,是郭将军找到了您!”
“哪个郭将军?”
“郭珏郭小将军!”
兰心此言一出,沈默云便蹙起了眉。
郭珏?他不是和崔奕横一起去了蜀北?他怎么回来了?
“那崔将军呢?他也回京了?”
“崔将军?没听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