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的巴结功力都是一等一的。
府衙忙着为她收拾马车,兵马司则贡献出了他们的骏马套到了马车上。
临上车,沈默云指了一具死尸,表示红宝在那尸体手中,既是证物,但请他们两组人马定要好好保存。
然而可笑的,是两组人马异口同声地回绝了。
这种时刻,谁愿意接下这烫手山芋。
郡主不要,他们更不想要!
在他们看来,这红宝已经引来了刺客不要命的暗杀,他们今晚还要忙着查案,应付上级,商量对策……万一再遇上什么被偷被窃,被盗被栽赃……想想都头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物归原主最好。
郡主府不是有皇上安置的御林军吗?若今晚再出事,就让那帮皇帝的亲兵负主责最好了。
于是两只老狐狸齐声表示,此刻人赃俱获,又有世子做证人,自是确凿得很,这证物贵重,还请郡主收回。
不过为保郡主府安全,他们打算各自拨出了一队人马护送郡主回府,并将人马留于郡主府外,五步一岗,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那点小九九,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这便打道回了府。
将沈默云送回郡主府后,崔奕横便赶回了案发之地。
几位大夫也都到了,整个郡主府忙乱不堪。
好在笑言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伤筋动骨,至少需要休养三五个月。姚氏胎儿稳固,沈沐都是皮外伤,老钱也并无大碍……总算是有惊无险。
沈默云沐浴更衣后,便等去了前院。
一个时辰后,崔奕横回来了。
青竹并未追到人。
对方布局严密,准备充分,那个前朝荒园早已被他们踩点摸熟,那刺客闪了几次便再寻不到人影。
此刻即便兵马司与官兵都已开始排查那荒园子,可真要在那处找到蛛丝马迹并不容易。
对此,沈默云早有了心理准备。
既然对方动用的是响当当的杀手,那帮人自然是有操守的。即便追到了也未必能抓住,即便活捉了也很难套出话来,多半只是徒劳。
“你可受伤了?”他轻声问着。
沈默云摇头。
“幕后之人的身份,你可有数了?”
“是!”
沈默云静下心来后,已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一捋顺,将所有疑点在脑中里过了一遍,又将所有可能对自己出手之人细细排查,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她轻声将怀疑在他耳边道出,崔奕横闻言也是眉头一紧,忍不住将眉抬了又抬。
“找到突出的疑点了?”
“嗯!其他人我都只有一二成的怀疑,只这一位,五成的可能!”
“动机呢?”
“这就要你帮忙了!你帮我查一个人……”
崔奕横闻言再次挑眉,忍不住低哼一声才点了点头,“我这就去!你只管好好休息。”
他眼神宠溺,伸出了手刚要揽她入怀,低头蹙眉却见他衣摆和衣袖满是血迹,那伸出一半的手便又收了回去。
沈默云笑着去抱了他的腰,“多谢你!又救我一次!”
这么个洁癖之人,为了自己忙到此时尚未换去这一身酒气又沾染了血迹的衣袍,她如何会嫌弃他呢!
他轻声哼哼。
“这么个赐婚你我的好日子,爷本打算散宴后与娘子小酌两杯的,却不想叫这么帮一肚子坏水的腌臜货败了兴致,费了时间!当真可恶至极!”
“来日方长!时间么,有的是!”
“嗯!还有十一个月!”
他低低亲了她的额头,轻轻推开了她。
“我走了!打听到消息再来!距离天亮还有个把时辰,你先休息!”
“好。”
“那帮杀手刚刚失手,已经惊动了太多人,官兵都虎视眈眈,想来今晚不会再来了!”
沈默云点头。
目送他离开,沈默云并未回后院。
她呆呆看着头顶亮月出神。
她只想求一方天地可以安宁过日子,夏红绸,夏恒,平南王,嘉和,太后……她曾视作仇敌的这帮人几乎都已得到了报应。
她曾以为大仇得报便可以简单安稳度日,原来不是!她站得越高,做得越多,只怕也就不小心成了他人的眼中钉,成了阻挡他人前行路上的障碍,又或是成了一枚举足轻重足以影响局面的砝码!
这一次,只怕正是如此!
……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沈默云在前院的软塌上才刚眯了一小会儿便有丫头来报,说是顺天府府丞大人已经带人在郡主府外亲自督阵“严防死守”。
而兵马司也不甘示弱,说是那位副指挥使也已经带了不少人,在郡主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留了一小队人,不间断进行巡守。
呵呵!
说得好听,做得好看!
真真都是老油条!
这姿态做得绝对漂亮!
如此这般尽心负责,百姓看在眼里,郡主府看在眼里,主要是皇帝也看在了眼中,这劳苦功高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吧!
当然最重要的,他们还想要在自己入宫前截住自己吧?
按着他们的估算,天一亮,自己一定会入宫!
或诉苦,或乞求,掉几滴眼泪,求圣上做主……他们这是怕一会儿被惊涛骇浪拍到,让自己将那势头调控一下?
沈默云睡不着了,索性便泡了壶茶出来。
她原本的确是打算进宫撒趟气的,不过此刻她改主意了。
卖这两位一个人情只是顺手,她既然已经猜到有人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