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离沈默云身边的御史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两步,一把挡在了沈默云面前冲着夏红绸冷笑道:“这位姨娘急什么!沈大人和沈老太太没有发话,你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当着长辈的面大呼小叫的?听说沈家恪守礼教,教条森严,不曾想原来竟是由姨娘做主的?简直荒谬!”
这几句呵斥真是说进了在场女眷们的心坎里,要知道有资格陪着家里夫君参加同僚家宴的可都是些正牌夫人们,而能当上官家正室的又恰恰几乎都是好人家的嫡女。平常她们最看不惯和腹诽议论最多的便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和通房,还有那些不知礼数,喜欢上蹿下跳,挑拨是非的庶女们。
可偏偏沈家这个夏姨娘这两样都占齐全了,竟然不知好歹地当着满室宾客的面搞得鸡飞狗跳,那指手画脚,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真真是叫人厌恶至极!
于是,众女眷也不由纷纷交头接耳,指责起了夏姨娘。
而黄夫人此时愿意替沈默云出头,倒也不是黄夫人为人轻信,之前仅仅听了沈默云几句便全盘相信,而全力维护她。
只是,刚刚沈默云叫爹的时候,站在沈默云身侧的她明显看到沈沐那嘴微微一张一滞,差点脱口而出地答应了;反之,如果,这女孩不是沈家的女儿,沈沐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否认,为何还要怔楞,老太太平常的泼辣厉害劲儿又去了哪里?
显然,刚刚这些人都受了惊,还没反应过来,这才叫那夏姨娘抢了先。
另外,之前与那姑娘几番交谈下来,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个玲珑剔透,秀外慧中的孩子。这样的姑娘,绝对不会傻到去假冒一个不受宠,在家里又没地位的五品官小姐。难道她不知道一旦叫人识破,她和两个丫鬟的小命都得丢了吗?
一番思量下来,连她这个外人都开始鄙夷起了这些沈家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将自己家里如花似玉的嫡长女扔在乡下不闻不问便罢了,此时站在面前却竟然还不想认,也不知道沈沐的原配夫人秦氏此刻在地底下看见此情此景要如何作何感想?
御史黄大人的为人和官品沈沐当然是熟知的,他一看有些愠怒的黄夫人,便一时慌张了起来。
这样的事往小了说,是妇道人家目无尊长,不懂规矩,说大了便是他这个家主纵容妾室胡作非为,不敬尊长,而他更是管教不力,懦弱无能。夏姨娘的事和沈默云的事要是加在一起被黄御史一纸控诉闹上天庭可就更了不得了,原本在圣上面前便不得眼的他必定另外还得再喝一壶。
此外,诸位夫人们也都在议论纷纷,一个弄不好,这事要不了半日便会传个街知巷闻,这叫他往后要如何做人?这叫他以后在朝中还如何抬得起头?
想到这里,沈沐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鞠躬行礼道:“黄夫人息怒!只因我府上的大小姐多年来一直在金陵守孝,前些日子我们府上管家又送了三大车年货过去,云儿她捎来讯息要明年春日才会回京。刚刚我们姨娘一时心急,便以为这姑娘假冒了我们云儿来沈府招摇撞骗,这才口不择言,一时唐突了。还请黄夫人与诸位夫人小姐多多见谅,多多海涵!”
黄夫人摇了摇头,反而转身握住沈默云的手,温言道:“依我看,这姑娘刚刚言她能自证身份,不若咱们便听听她的证言?”
收到黄夫人的力挺,沈默云自然感激涕零,便向身边几个出言支持她的夫人端端正正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面相沈沐道:
“三年前夏末,母亲离世后,女儿便把父亲当做了生活中最大的倚靠和支柱,只因当年父亲一句‘三年后的秋天,父亲必会亲自驾着双头马车来接云儿回京’的话,女儿从入秋开始,便日日等,夜夜盼,一直等到了隆冬。可是父亲没来,只是等到了父亲派人让我安心在庄上住着的口讯。
父亲一向为人正直,是个重情重义的谦谦君子,又怎会轻易对自己的亲身女儿食言呢?女儿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挂怀,竟是日夜不能寐。今年又适逢父亲三十六的大寿,女儿心想父亲如此大好的日子更不可能不接女儿回家团聚,心急之下不由对父亲更为挂怀。最后,女儿便咬牙擅作主张想着借着祝寿的由头进府来看看父亲,看看父亲身体是否安泰?精神可还矍铄?
实在忧心父亲,女儿这才莽撞进了京,又跟着女眷们进了府。
刚刚看到父亲身体康健,精神抖擞,满面春风。女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原本女儿想着一会宴席散了再悄悄回庄上的。
可刚刚,父亲一步步向女儿这里走来,女儿的心再次高高的悬起,以为父亲一眼便从人群里认出了四年多不见的云儿。
女儿惊喜万分,一颗心都快跳到了喉间,一时情起,忍不住向父亲走去,并唤了父亲一声。看到父亲眼里闪过的光芒,女儿以为,……可,可没料到,父亲竟然不愿……”
沈默云的语气自然朴实,既没有不甘,也没有一丝不平,只是动情的轻声诉说,情到深处,滴滴珠泪滑落脸颊,引的众女眷为之心疼,感同身受,不由自主都已经信了这个单薄可怜的姑娘,更有些心软的夫人小姐都暗暗抹起了眼泪。
原来,这姑娘是因为父亲突然食言,担心她父亲出了不测,才千里迢迢回京看一眼父亲。可却没想到,她父亲不但春风得意,一家人和乐融融,竟然和家里人一起不愿认她?这沈府众人也忒过分了,是欺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