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这姑婆拿了冯氏的家世来说话?拿了冯氏做嫂子的身份来说话?
又搬出了《女诫》来说话?
沈默云厌恶至极!
沈府还真不愧是“书香门第,礼教之家”!
回府这才几天功夫,这个《女诫》便三天两头被拿出来说事!
七戒的最后一部分?
若是没记错,应该是叔妹篇!
简直可笑!
班姬在这一篇讲的是女子与丈夫的兄弟姐妹的相处之道:“我臧否誉毁,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复不可失也。”讲究的是与小叔子和小姑子相处时,都要事事识人体、明大义,即是受气蒙冤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万万不可一意孤行,而失去彼此之间的和睦气氛。
怎么?
做嫂子的不论小叔小姑做了什么,都必须受气忍让?
是班大家肚量大,谦和宽容?还是班姬她运气好,嫁入了贤明温善的家族,才会叫同为女子的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叔小姑心存良善还好,若反之,遇到自私霸道的叔妹,这一味盲从,时时顺从,最后助长的岂不是他们的嚣张气焰,最后被欺辱得低贱入泥,尸骨无存?
沈默云忍不住想到以前每每谈及这《女诫》,师父观山都会嗤之以鼻,直言那班姬带蠢了几个朝代的妇人,说话完全狗屁不通!
可笑班姬一生能够赋颂并娴,幸福美满,哪里是因为她所倡导的谦卑敬慎,恰恰相反,如若她没有那显赫的班氏家族撑腰,看她还能不能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怕她早早也便被淹没在了芸芸众生里了!
最可笑的是那书中竟将“卑弱”排在了女子德行第一位。
班昭她自己如若“卑弱”,便不会拜入朝廷,浮沉政海;沈默云如若“卑弱”,恐怕不用等到她嫁人,便早被自己家族打落乡野,永不得翻身!
同为女子的班昭不站在同性人的立场上,不倡导家中团结互敬,却提出夫尊女卑,姑尊媳卑,叫世代女子忍气吞声,苦不堪言,她根本便是个罪人!而这样的言论却最终得以发扬光大,推广流传,说到底,只不过是主宰社会的男子用以控制女子的工具罢了!
沈默云的母亲娴雅柔弱尊班昭,却被这些所谓该崇敬若天的婆婆姑子欺凌得送了命;此刻的冯氏作为嫂子,若按书中言和叔婆说,去对沈琴沈灵再三忍让,只怕这个家三天便要被搬空!
不过这姑婆此时搬出这样的言论,其用心只怕更是在警告冯氏了!
怎么?说她不守女诫,不尊妇德,不懂礼让,暗指她不守礼节,这是要惩罚她还是要休了她?
怪不得,沈默云也听到冯氏在身边冷哼连连。
只不过,按着冯氏的性子,只怕是注定不会如那班姬所教导的做媳妇了!
“侄媳懂叔母的意思!叔母是要侄媳礼让小姑不是吗?呵呵,只是叔母这话说得奇怪,侄媳竟不知何时顶撞过小姑!竟令得叔母搬出了教条来了!刚刚小姑子自说自话被烫了?这一出……分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或是梦魇了吧?这锅,我可不背!”
看着冯氏不知悔改,半点认错的态度没有,反而还敢顶撞自己,叔婆勃然大怒:“你!冯氏!你这毒妇!人证,物证,众目睽睽!到了这种时候还狡辩!枉你系出名门,真真没有教养!顶撞长辈,残害小姑,明日我倒要去你冯家问问清楚,看她家可愿给个说法!”
沈默云与冯氏再次对视,同时咋舌。
之前竟不知叔婆这般爱抱打不平,替人出头!
此刻叔婆对他们这一系未免关心过了头吧?
她要去冯家要说法?
老太爷与庶兄弟们早已经分家,她要以什么身份去?
沈家家长?
家主还在,长兄如父,只要沈沐在,弟媳若真是犯了错,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一个庶叔母说话出马了?
老太太才刚倒下呢,这司马昭来得倒是快!
沈沐脸已经黑成了炭,他再傻,也瞧出了自己并不被人放在眼里。
请神容易送神难!沈府这块香饽饽,还是要赶紧捯饬出一个当家主母才能名正言顺啊!
“行了!”叔公摇着头,也不知是在感叹冯氏的无礼,还是在讶异妻子的反常,“你们真不知轻重,还是先看看琴儿如何了,其他事晚些再说吧!”
众人再次聚焦沈琴,只见她泪水涟涟,目光闪烁,惊恐过度似小鹿。
只不过,她眼眸子里的光却闪亮过了头,这分明是一种兴奋!
姑婆小心翼翼拿下了沈琴用以遮掩的帕子,不过这一瞧,姑婆再次咋呼了起来。她一边喊着心疼可怜,一边直问如何是好。
只见沈琴的唇果然又红又肿,鲜红得似抹了口脂,高高肿着,嘴唇周围的一大片肌肤也是粉红一片,有几分瘆人,这倒的确像是被烫伤!
不过沈默云几人一直不曾离开这美人榻周围,自然很清楚这红肿的来源!
这分明就是滴到唇上和人中后那霸道醒神露引起的后遗症!
叔婆她们离得远,自然没看清冯氏的勺子压根没碰到沈琴;自然也不清楚冯氏究竟用了多少醒神露在沈琴脸上!
不过,不管他们看没看清,此时这叔婆都必定会一口咬死,沈琴被烫伤了!
丫鬟们开始手忙脚乱给沈琴冷敷,叔婆却是再次指了冯氏破口大骂:
“真是心如蛇蝎的无知妇人!亏你爹还是清名远播的御史,你爹脸面都叫你给败光了!这么多人在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