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向来温润如玉,更胜春风几分的大爷竟会以如此稀疏平常的语气对她说出这等可怕的话来。
可是去刑部地牢……
那种地狱一般的地方她怎能去得?
“大爷饶命……”她忍不住颤抖起来,却还是下意识地嘴硬道:“可奴婢当真不知自己所犯何错,还请大爷明示……”
还是不肯轻易松口。
一旁的冯霁雯看向了她。
“我只问你一句,芳芳之死,可是与你有关?”
秦顾查到芳芳出事当晚,红桃曾外出过。
因她觉得此事若不查明实难安心,又难以向虎子一家交待,故而一直挂在心上。
而从那时起,她便怀疑过红桃——只是碍于没有证据,恐是在自己的‘偏见之下’做出的判断,缺乏公正性,所以未敢贸然下结论。
红桃听得此言,原本战栗着的身形顿时僵住。
她脸色一白,忙伏地叩头道:“奴婢冤枉啊!芳芳她……她与奴婢相识多年,情同姐妹,奴婢岂会去害她!”
“那她出事那晚,你身在何处?”冯霁雯问。
“奴婢、奴婢那日身体不适,早早便歇下了……”
“可有人能证明吗?”
“证明?……奴婢不与其他人同住,自是找不到人证明的。”红桃慌乱地道:“可奴婢当真不曾外出过!”
“不曾外出?芳芳是在后院出的事,我纵是疑心你,却也是问你可曾去过后院,你为何要答自己不曾外出?”冯霁雯看着她道:“由此可见,你不仅心虚,更是在撒谎。”
她抓住红桃话中漏洞,借此将事态扩大,令得红桃一时之间更是方寸大乱。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我知道你或许没有理由去害芳芳,所以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
被冯霁雯逐一击中关键,红桃已是不知能说些什么再来遮掩,一时之间只满面惊恐地不停摇头,口中喊着冤枉。
惊惧到了极致,竟是匍匐着爬到了和珅身前,抓住了他衣袍衣角,哀求道:“大爷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对大爷不利之事啊!”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与大爷并肩,无论她做什么,也皆是为了能与大爷在一起啊!
和珅微一皱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秦嫫见状示意小茶上前将人拉开。
“大爷……大爷!”
红桃脸上写满了哀求之意。
小茶将她制住,皱眉道:“太太问你话儿呢,你好生回答就是了!竟敢对主子动手动脚,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小茶如此‘嚣张跋扈’,实为少见,但也源于对红桃早有不满,向来看不惯她那副丫鬟不像丫鬟,下人也不像下人的做派。
在她眼里,只要是家里的下人,就该听从大爷跟太太的吩咐才是。
可这个红桃,自太太嫁来头一日起,便阴阳怪气儿地透着股欠揍的劲儿。近来虽是表面上对太太还算服帖,可任谁都瞧得出来,她不光矫揉造作,打扮的花枝招展,更是口口声声不离大爷,遇到点事儿就要哭哭啼啼地求大爷给她做主,虽大爷从未理会过她,可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府里的姨娘呢……实在讨厌的紧!
这回好了,被拿住了把柄,看她还要如何抵赖!
小茶一副大快人心的神情,死死押住红桃的肩背,让她无法动弹。
“你真当你死咬着不招,就能平安无事了吗?”冯霁雯看着她,道:“现如今金溶月行径败露,若我猜的没错的话,纵然她无暇顾及,也自有金家会于暗下替她收拾残局——你既为她所用,当真能够全身而退吗?”
之前家中秘密屡屡被泄,甚至是极隐秘之事,绝不只是监视在宅院四周的那些暗卫的功劳。
尤其是之前和珅刚查到袁守侗身上,金家便立即有了动作一事,实在可疑。
而方才小茶去带红桃前来的间隙,她同和珅谈及详细,可知红桃与金溶月勾结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红桃听得通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容平静的冯霁雯。
太太已经知道她乃是受了金二小姐的指使……!
她不禁想到自己昨日出门之时,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尾随自己,不得已之下,唯有半路便折回了和宅一事……
若说方才冯霁雯的句句紧逼在逐步瓦解她的理智,那么如今摆出金溶月,又点明其眼下的危险处境,可谓是将红桃的僵持之意彻底击溃了。
红桃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若还不肯招,便依着方才大爷的意思,暂去刑部大牢待上几日罢。”
冯霁雯言罢,似要与和珅起身离去。
冷汗淋漓的红桃见状连声道:“奴婢、奴婢认罪!可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受了金二小姐的言语蛊惑……这才生出了不当的心思来,但芳芳之死,确非奴婢所害啊!”
还是松口了。
见冯霁雯肯听她往下说,红桃声音颤抖,却忙不迭说道:“当晚奴婢欲去给暗卫们送信……可回来之时才知竟被芳芳给跟上了!她当时察觉到不对,便质问我,我……我恐她闹到爷和太太面前,本欲给她些好处,来堵她的嘴,可她却不愿……不料那些监视在四下的暗卫得听了我们的对话,竟要对她下手!奴婢当时也是怕极了,所以才……”
“所以你便眼睁睁地看着芳芳被他们害死?”冯霁雯语气冷极。
“奴婢也不想的!只是那些人动作很快……奴婢纵是想拦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