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二字实不敢当,只是得了家中些许传承,略通皮毛罢了。”半夏谦逊地道。
傅恒夫人与福康安听罢更觉讶异了。
傅恒夫人有些不甚确定地看向冯霁雯,却得冯霁雯肯定地点了点头。
竟还真是这位……
但俗话说得好,有志不在年高,人家既是有这个本领在,自不当再以年纪过轻而妄自生出其它的揣测来。
“我家老爷在云南边境身抱重疾,请了无数郎中大夫,也一连吃了好些日子的药,却仍不见好转,反倒有加重之势,我因此昼夜难安……不知可否冒昧一问这位小大夫,可知我家老爷究竟是染了什么怪病?”傅恒夫人看向半夏说道。
半夏点头道:“我所学不精,未必就能帮得上忙,但夫人不妨将傅恒大人的病症说与我先听一听。”
傅恒夫人瞧得出他年纪虽轻,言语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谦虚,虽身怀绝技却毫无自大之意,端是这份医者的气度,便令她心中更为信服了几分。
是以便将信上所言复述给了半夏听。
过后又恐会有遗漏之处,遂又差人将信笺取来,让半夏亲自过目。
半夏凝神看罢,思忖了片刻。
“单从这些症状上看,不过是普通的风邪入体,再加上过于操劳,积久成疾,以至于身体亏败所致。”她将信笺折好,递还给了一侧立着的丫鬟,一面说道:“这种病症本只需按时服药,静心调养便可,而傅恒大人之所以迟迟不见好转,应是操劳不息,再加上边境之地气候恶劣,不利于休养的缘故。故才有加重的迹象。”
说完这些,又强调道:“但这些也只是我依照信上的症状所做出的基本推测而已,若要确诊的话,还须见到傅恒大人具体的情况之后方能下定论。”
傅恒夫人听罢有着一瞬的犹豫。
正要开口之际,已被福康安抢了先。
“不知这位小大夫可方便随我前去一趟云南?”眼下有此机会,福康安万万不想错过:“不管此行结果如何,傅恒府定会重谢,决不食言——”
他做事直来直往的惯了,又因救父心切,故而言语间便少了些委婉,傅恒夫人觉得此言未免含有轻视之意,不赞同地看了儿子一眼:“瑶林,切勿失礼。”
好在半夏未有放在心上,只是道:“救人乃医者本分,不敢邀功,傅恒大人又是国之栋梁般的人物,我虽生在江南,却也没少听说过傅恒大人的忠勇事迹,眼下傅恒大人为保云南百姓太平带兵征缅,身染重疾,但凡是医者,皆是不当推辞的。”
末了却又面有难色地道:“只是如今家中长辈寻至京中,原是定了这几日便要启程回江南的,故而此时若是远赴云南的话,还需得经过家中长辈同意方可。”
傅恒夫人听罢了然点头。
面前这小大夫年纪尚轻,若忽然要出远门去,又是云南那样的乱境,于情于理,自是要经得家中允许的。
是以她道:“此行有千里远,自是要同家中长辈商议一番才是,但小大夫尽可以放心的是,有傅恒府的人在,必能保你毫发无损。”
“傅恒夫人言重了。”半夏笑道:“家中长辈皆是通情达理之人,家中祖训便是悬壶济世四个大字,若知是傅恒大人有难处的话,必会竭力相助的。”
“照此说来,小大夫家中竟是世代为医。”傅恒夫人问道:“还未请教小大夫贵姓——”
“免贵姓洛。”半夏笑道:“夫人唤我半夏即可。”
姓洛?
傅恒夫人心下已是了然。
怪不得小小年纪便能有此造诣,原是出身名医世家。
一旁的福康安脸色却突地一僵。
姓洛……
家中长辈也在京中……
他不由想到了今日晨早的一幕……
“敢问方才小大夫提及的家中长辈,可是暂住在城外苦荞寺里的洛先生?”他有些迟疑地问。
“正是。”半夏答道:“乃是家中五叔。”
福康安的脸色顿时更为精彩起来。
傅恒夫人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见其脸色便知此种必有内情。
“你可是见过这位洛先生?”她问道。
“今日一早曾去拜访过……”
在傅恒夫人的眼神警示之下,福康安亦知瞒不得,吞吞吐吐之下,唯有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自是包括了他那一番威逼利诱,以及惹恼了洛轩的后果。
洛轩当时是放了狠话的——洛家人永不为傅恒府诊病。
冯霁雯与半夏听后皆是目瞪口呆。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傅恒夫人更恨不得将这行事冲动的儿子拖出去揍一顿才好。
“此事确是瑶林冒犯了。”她满面歉意,又透着尴尬,“还望洛大夫勿要放在心上。”
“福三公子孝心可鉴,着急了些也无可厚非……只是我那五叔的性子也不是好相与的,经此一事,只怕心中定是有了成见在。”说到此处,半夏未免也有些头痛。
“我愿负荆请罪……只为让洛先生消气。”福康安语气勉强却十分认真地说道。
可他虽有一片诚心,半夏却仍不得不如实说道:“只怕是无用的……”
依她看,还是别白费这个力气了。
她家五叔,根本不吃这一套。
到头来,只怕还是气上加气。
她家五叔也真是的,来京城没几日,竟是将这等好气又好笑的狠话都撂出去了。
她若依着来,总觉得对不住自己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