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盏河灯皆折成了莲花的样式,大小相同颜色却各异,散发着点点萤光,漂泊在水面之上,顺着水波缓缓朝着不同的方向浮去。? ? 火然? 文 .?r a?n?en`
冯霁雯闭上双眼,双掌合十,无声祈祷着。
灯火摇曳下,潭水的清辉映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显得格外安静。
况太妃望着这一幕,目光逐渐变得悠远。
“玉儿,随我走一走吧。”
她将目光自冯霁雯身上收回,轻声说道。
提着灯笼的玉嬷嬷轻声应了句是。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缓缓行着。
“太太,您都祈了些什么愿啊?”小茶嘻笑着问道:“是保佑大爷早日平安回京吗?”
冯霁雯瞥了她一眼,刚要说些什么,却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进耳中。
“嗒嗒嗒嗒嗒……”
四下原本静谧之极,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显得尤为突兀,且不过转瞬间,这迅速靠近的马蹄声就已来至了她们眼前!
此处为潭边小路,一侧是半月潭,一侧是未经开荒的高高灌木丛,对方来势汹汹,蹲在潭边的冯霁雯几人闪躲显是来不及的,唯有让小茶忙拔高了声音喊道:“前头有人!骑马的慢着些!”
说话间又高高扬起手中的风灯,生怕对方眼睛不好使一般。
注意力根本不在脚下的对方确实未看到前方有人。
但小茶的声音令他隐约回过了神来,陡然间,这才瞧见前方有光亮,又环顾四周,惊觉是潭边小路,当机立断放缓了马速,一面勒紧了手中缰绳,便要将马往灌木丛中带。
小茶与小仙已扶着冯霁雯站起了身。
借着手中的风灯去瞧,只见那一人一骑在灌木丛中硬生生地横穿了好一阵距离,方才稳下。
对方翻身下了马来。
“也不瞧瞧,这路能是骑马的地儿吗?”回想起方才的惊险,小茶恼道:“又连盏灯都不提,万一冲撞到了我家太太,你担得起吗?”
她护主心切,倒显出了几分盛气凌人的架势来。
对方牵着马走了过来。
他脸上的神情亦不好看。
“……”
只是冯霁雯与其四目相对,却是彼此惊愕住了。
小茶也错愕地张开了嘴巴。
这不是……那倒霉的福三爷吗?
“冯……”冯霁雯三字到了嘴边,福康安又生生咽了回去,然想到之前香山枫会之事,仍是没什么好口气,皱眉问道:“天都黑了,你还在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若真遇上了什么歹人,有她受的。
冯霁雯听他语气中竟有质问之意,不免抽了抽眼角,“许你来,便不许我来了?”
合着这京城内外的地皮,全归他管不成?
“……”福康安眉头皱得更深了几许,却莫名地道了句:“我出城泛舟来了,可不是瞎晃。”
泛舟……?
冯霁雯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来。
这么冷的天儿,出来泛舟……有病吧?
但人艰不拆,她也无意与福康安多言,道了个“哦”字,便带着两个丫鬟转身朝太妃与玉嬷嬷所在的方向去了。
她如此态度,换作往常福康安必然不悦,可眼下瞧着冯霁雯在昏暗中朦朦胧胧的背影,他却莫名滋生出了一种极难言的情绪来。
欲言又止,却根本不知能说些什么。
直到眼睁睁看着冯霁雯与况太妃相携提灯离去,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又在原地静立了片刻的福康安方才上马离去。
这次他放缓了马速,再没了方才的满心冲撞。
“方才那是傅恒府上的三公子?”
回静云庵的路上,况太妃随口与冯霁雯问道。
冯霁雯点头。
“若不是他,当初我也不会挨您那一顿鸡毛掸子……”她忽然有些感慨地道。
跳进护城河中,挨了况太妃一顿鸡毛掸子的人虽不是她,但若非是有着这些前因在,她只怕现如今也不可能是冯霁雯了。
况太妃听罢了道:“怪只怪你空有一张厚脸皮,却不知脑子为何物。”
冯霁雯未去辩解,只笑着挽了她的胳膊与她并肩行着。
半月潭就在静云庵后,一行人绕行回来,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但行至一半之时,却毫无预兆地又遇到了一名骑马之人迎面而来。
这与方才福康安出现的方向恰巧相反,故而显然又是另外一个人。
冯霁雯见状不由地想:怎么北京城现如今很流行夜骑吗?
夜色中,对方是驱马缓行着,一袭黑袍浸在昏暗中,看不清年纪样貌。
冯霁雯却察觉到身侧况太妃的脚步微微一滞。
紧接着,便略侧了身过去。
冯霁雯只当她是要让路,可又不禁疑惑,此处不比方才在半月潭边,道路宽阔并不拥挤,对方坐在马上又行的极慢,哪里有刻意避让的需要?
而就是她犯怔的间隙,骑马之人已来至了她们面前。
冯霁雯并未去打量对方。
对方却认出了她来。
“侄媳?”
因光线并不明朗,故而对方有几分不确定的询问。
冯霁雯不宜夜视,却是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来。
她颇感意外,忙矮下身子行了一礼。
“程世伯。”
况太妃在一旁依旧身形端正,唯独眉眼间微微一颤。
“如此时辰,怎未回城?”程渊出声问道。
“今晚歇宿在静云庵内,明日再行回城。”冯霁雯答罢,见他独自一人,便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