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溶月死了。
“自金家传出的消息说是害了急症,人是夜里头没的。”
秦嫫将打听来的消息禀于自家爷和太太,便退出去了。
“我便知道顶多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冯霁雯坐在床沿边,话罢打了个哈欠。
昨晚她坐在这里守了昏睡的和珅整整一夜,虽也抱着他的胳膊睡了会儿囫囵觉,但眼下精神也不免十分欠佳。
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她拿微有些沙哑的声音继续往下说道:“前有接二连三的麻烦事,舆论铺天盖地,皇上也没好脸色,更别提金溶月昨日在大街上的疯癫之举了——景仁宫在如此处境之下,能忍至今日方才对她下手,可见她手中的把柄确实威胁不小。”
末了又道:“只可惜绕了这么一圈儿,最后还是回到景仁宫手里去了。”
靠倚在床头的和珅闻言却问她:“夫人以为景仁宫已经拿到了?”
冯霁雯闻言不禁看向他,“若不然呢?”
这把柄显是金溶月的护身符无疑,景仁宫若未能取回,如何敢对她下手?
和珅自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却仍是摇了头,道:“拖至今日方才动手,未必是因拿回了把柄,亦有可能是多番权衡之后别无他选。”
金溶月对金家与景仁宫造成的影响都太大也太坏了。
“可若还在金溶月手中,如何会至今都没听到任何动静?”依金溶月的脾性来看,断不会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之后还能如此便宜景仁宫。
“夫人指得是鱼死网破?”和珅又是摇头:“可若只是将把柄放出去,单凭她一己之力,未必不会被景仁宫拦腰截断,死都要死了,机会仅有一次,当真想要报|复,必然要想出一个更稳妥的方式给予对方重击才是。”
冯霁雯目露思索之色,边喃喃道:“可人都已经死了,如何还能……”
“死的只是她一人而已。”和珅若有所指地打断了她的话。
短暂的恍惚之后,冯霁雯恍然过来。
确然。
报复的方法有很多种,自然也包括借他人之手。
所以……
“凭景仁宫的能力,至今没能将东西找回,仅有一个可能而已——”和珅说道。
“东西早已不在她自己手中了。”
和珅点头,又补充道:“且必定是交到了一个景仁宫轻易猜不到的人手中。”
“爷知道是谁?”
对上她一双等待他解开谜题的眼睛,和珅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如何能事事知晓?”
他这个夫人啊……
冯霁雯听罢愣了一愣,方道:“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只听他领着她说了这么一大圈,她还以为他心中早有答案了。
和珅就叹了口气,望天道:“尚未能达到夫人眼中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实乃我之不足。”
看来若想要长久地得到夫人的崇拜,他的智商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见他一副伤自尊的模样,心知是自己把面前这个人‘过于神化’了的冯霁雯轻咳了一声,十分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道:“手臂可还疼得厉害吗?”
“不觉得疼。”
听他语气还带着笑,她心间倏然就泛起了酸来。
“不觉得疼……昨日嘴里也同样说着不疼,可后来人都疼得昏过去了……你受伤时,在我面前总没有一句真话,怎么总是如此?”说着说着,鼻子也跟着酸了。
“本是有些疼的,可有夫人如此忙前忙后,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当真不觉得疼了。”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玩笑着问她:“倘若我说疼,夫人莫不是要拿刀冲进景仁宫为我报仇不成?”
冯霁雯闻言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揣着满肚子的心疼,砸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早已猜到金溶月昨日之举,是遭人利用了。
金溶月想杀她是真,可据玉嬷嬷所言可知那噬骨香之毒万金难寻,非是金溶月能够得到的。
况且,在如此情形之下,她还能孤身一人从金家跑出来,一直到宝华楼前都无人追来,这是决说不通的。
现如今,景仁宫已是坐不住了。
……
在冯霁雯的授意之下,琉璃阁上下对和珅中毒一事守口如瓶,朝中也只知他在宝华楼前受了些轻伤,皇上已准其在家中休养数日。
午后,冯霁雯与王杰夫人一同去了傅恒府。
傅恒夫人身着素色衣裙,神容疲惫,数日之间,恍惚老了许多。
冯霁雯和王杰夫人见了心里皆不是滋味。
好在谈话间可看得出傅恒夫人到底不是寻常的妇道之人可比,固然悲痛,却也还算看得开,并非一味地消极悲观。
经王杰夫人一番体贴知心的宽慰,更是好了许多。
只是王杰夫人没能呆太久,王家来了下人传话说小少爷起了高热,其便告别傅恒夫人,赶忙回府去了。
她刚离开,傅恒夫人便屏退了房中的丫鬟。
“瑾林险些危及到你,是我与六爷管教不当,叫你受惊了。”傅恒夫人半是伤怀,半是怒其不争地道:“他性格素来软弱,即便是我这个做额娘的,也未曾想到他竟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冯霁雯摇了摇头,道:“额驸之事的前因后果,我已听和珅说罢了。归根结底,不过是受了金家小姐胁迫而已。”
据傅恒所查,福灵安出事的当晚,他身边的贴身小厮便招出了实情——原是那晚福灵安去往金家取公文,离开时在花园中偶遇着了金溶月,被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