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李珞没有看陶唐,也没有看班子的其他成员。他知道现在大家的目光都盯着自己。
李珞慢吞吞地打开了笔记本,“陶总,营销部的报告我看了,意识到一些问题,所以没让他们直接报你。未及时上报的责任在我。有什么问题呢?就报告的内容而言,营销部说的都是事实,并无任何的隐瞒。订单份额在下降是不容回避的事实,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经营的几个主要市场都不景气。这个情况,我想除了陶总,在座的大家都是清楚的。问题在哪儿呢?我认为就是营销部的主观努力不够。我已经批评了他们,在目前情况下,更需要拿出拼命的劲头来。陶总,您看是不是这样,另外抽个时间,让我详细给你汇报下营销存在的问题?”
李珞的态度令刘书林感到意外。他以为这次会议上李珞会据理力争,就像以前一样。但李珞竟然退缩了,而且把主观努力不够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
“也好。那么,能不能对全年收入指标做个基本的判断?”陶唐道。
“75~80。不会超过80。”
“那就是说,收入指标最少要差40个亿。是吧?”
“没错。”
“那么,韩总,以李副总判断的全年规模为基础,主要财务指标呢?哪些可以完成?哪些肯定完不成了?”
“基本上都完不成了。”有些大舌头的总会计师韩志勇含混道,“假如有100个亿的规模,我可以保证利润、eva等指标,劳产率和增加值也可以争取完成,但80个亿的规模就一切免谈了。”他一直受到李珞的挤压,终于有个反击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明白了。同志们,且不说指标完不成会影响我们在座每个人多少薪水,关键是公司两三万员工的生活如何保障。再进一步说,是公司如何生存下去。这不是说大话,而是冷酷的现实。说一句大实话吧,组织上把我们放在现在的位子上,是要我们解决问题的,不能仅仅提出问题。我认为在产品结构没有发生根本变化前,规模是决定我们生存的关键因素。对于我这个判断,大家同意吗?”
“我完全同意陶总的判断。相关指标是建立在120亿规模上的。相差四十亿,帐是没法子做的。”韩志勇立即响应。
“陶总,我必须说明,120亿的年初目标我是不同意的,这有据可查。但当时的主要领导执意如此,我有什么办法?”对韩志勇的进逼,李珞立即反击。
“情况确如李珞同志所讲,当时是有些主观臆断了,对形势的判断也过于乐观了。而当时的主要负责人又听不进不同的意见。总部有规模效益递增的要求,但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陶总,我建议正式向总部做报告,不是大家不努力,总要实事求是嘛。”郭涛主席接话道。
“唔,谁还要讲?”陶唐环视着坐在前排的公司领导,但没有去看助理和副总师们。
“我同意陶总的意见,收入指标是最关键的,劳产率跟我挂着钩,但没有收入,就谈不到增加值,劳产率也难以完成。”刘秀云发言,其实是废话。陶唐注意到李珞鄙视的眼神。
陶唐清了清嗓子,“那么,关键就是收入指标了。曾有领导建议向集团打报告来调整指标,我理解。毕竟关系着大家的薪水嘛。但是我很为难,下车伊始,劈头甩回去一份要求调整指标的报告,不合适。而且在时间还有三分之二的情况下。但实事求是的原则是永远应当遵循的,如果到了九月底,情况依旧如此,我们再考虑报告问题。在此之前,指标一律不动,该怎么考核就怎么考核,大家同意吗?”
“同意。”对于陶唐的这个决定,所有人都没有反对的理由。
“坐等是不行的。还是要谈谈主观努力。我又要谈营销部的报告了,这完全是一个态度问题。如果我们的干部在困难面前丧失了成功的信念,指标是不会完成的。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这恐怕是个真理。新军助理,除了营销部的那一大块,二级指标是如何安排的?”
“二级计划有。总额是1.2个亿。算是对销售收入的补充。”发规部主任刘新军答道。
“去年是多少?我说的是实际完成。”
“1.65个亿。”刘新军的数字倒是张口就来。
“为什么今年下调了二级指标?”
“主要是考虑任务量……”刘新军走入了死胡同,轻而易举地就被陶唐将了军。意识到自己的汇报出了问题的刘新军求助地看向了总经济师骆冲。
“讲不通吧?去年实际完成收入96.5亿。”不等骆冲开口,陶唐敏锐地指出刘新军汇报里存在的逻辑错误。
“是这样的,”骆冲解释道,“因为年初总盘子是120个亿,所以下调了二级计划。”
“不对吧?二级指标难道不应该跟实际完成走吗?一季度已经过去了,情况正在明朗化,为什么不调整二级指标?就生产能力而言,在平泉地区,还没有超过我们的。我估计,就数控机床的数量,我们可能占了平泉的半壁江山,如果论铸造锻造,我们说第二,平泉市恐怕没人敢说第一。这种情况下,基层的积极性不发挥出来是极大的失策。”
“陶总批评的是,我们下来立即研究调整。”骆冲的态度比较积极。
李珞没有吭气。陶唐把时间拖延到三季度末的安排令他不能提反对意见。他注意到陶唐和宋悦的区别,他其实愿意陶唐陷入到枯燥繁琐的业务问题中。虽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