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民看着一脸平静的陶唐,觉得自己说的这一堆有些过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我可以做工作,比如人事问题和调资的遗留问题,不会让这些烂事分你的心。倒是有一点,我必须说……就是营销问题。你去了趟东湖,李珞感到了压力,跟我反映了。主要是那三个多亿的合同。李珞觉得你抽了他的脸,他不是不想签,而是担心成本吃不消嘛。李珞这个人啊,有能力,也有毛病。因为咱俩是党政一把手,一些话我只能跟你讲,是不是定的草率了些?毕竟有财务的意见搁在那里嘛。”
陶唐依旧静静地听着。
“陶总,你是一把手,红星是你的。我知道你一心想把红星搞好,你在盛东的经验,我是很佩服的。这大概是总部把你调来的主要原因。我还是那句话,我绝对支持你的工作,绝对为你补台帮衬。可是,陶总,欲速则不达呀。红星的情况很复杂,需要慢慢来。”
“谢谢你,赵书记。”陶唐看赵庆民的话讲完了,“我也有些心里话想跟你说说。算是对书记交心吧。”
陶唐整理着思路,“先从调查问卷说起吧。的确,我就是想知道红星的员工们在想什么,他们希望咱们做什么,不希望咱们做什么……我历来认为,公司的利益和职工的利益是一致的,并无根本的冲突。因为我们是国企,是国家队,不能像东湖一样只追求利润最大化,我们还肩负着更多的东西。这是不是包袱呢?不完全是。我坚定地认为,即使改革开发搞了三十余年,民企已蓬勃发展的今天,论管理的完善,员工素质,一般的民企与我们还有很大的差距,更不要说完善的党团群工组织了。我看到前天的省报报导了北阳富士康员工骚乱闹事,在民企,企业主和员工的利益诉求是不可能一致的,但国企理论上可以。为什么出现干群对立?原因恐怕要从我们这些企业高级管理者身上找起。”
陶唐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小呷一口,“赵书记,你觉得要重振红星,需要什么条件?”
“这个比较复杂。”赵庆民很高兴陶唐对自己敞开心扉,“一两句话怕是说不清楚。但我觉得,像我们这样历史包袱过于沉重的大厂,简单的手段怕是不管用,需要一个大的机遇,比如战略重组……”
“那是套话。你的意思就是搬迁嘛。我不觉得搬迁会解决红星的问题。搬迁第一不会解决市场问题,第二不会解决技术问题,第三不会获得足够的资金补偿,第四肯定会导致红星暂时性退出市场……实话说,我看不到红星会因此获得什么腾飞的机遇。这就带来一个很严峻的问题,解决红星的困难,靠不上平泉,也靠不上总部,更靠不上省里。地方上的领导不会真正站在红星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我们不过是人家的一个棋子罢了。解决红星的问题,最终要靠我们自己。要靠红星的两万多员工。”
赵庆民点点头。他赞同陶唐的判断,他历来就没企盼过红星的搬迁,他是从自己考虑的,搬迁将带来数不清的矛盾,陶唐可以关注经营,他这个党委书记可是要负责稳定的,他不想身陷无穷的麻烦中。或许他在职之年也办不完那件大事了……但他对陶唐最后一句话不以为然,等于白说嘛。
陶唐喝了口水,“中央提倡群众路线,并且提出了一系列具体的要求,我认为是非常英明的一步棋。中央已经看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现在暴露的一切问题,都跟领导层脱离群众有着扯不清的关系。红星也如此,不需要讳言。我想跟您说的,或者是希望跟您取得一致的,就是如何激发起职工的热情,激发出红星两万多全民所有制和几千大集体职工对企业生存发展的关注!这是一股多么巨大的力量?为什么职工跟我们越来越对立,责任在我们,而不在职工。说易行难,我们这些人,不付出艰苦的努力,不付出牺牲,不会取得职工的信任。我已经做的,以后还要做的,目的就是这个。绝不是搞什么沽名钓誉。我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需要您的支持,需要两级班子的统一步调,一定要让职工看到我们的诚意,看到我们把他们当做企业的主人而不是打工者。”
话说的完全正确。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既是不容置疑的真理,也是超级废话。赵庆民看着陶唐,点了支烟。他烟瘾不大,每天也就三五支而已,一般只在心烦时抽。
“取信职工,或者说走群众路线,要的是行动而不是口号。就拿刚才我们具体讨论的几件事说吧,大吃大喝肯定是不对的,我想我们肯定有接待标准,不过是不严格执行罢了。至于政府一些机关嫌我不出面,我在盛东就这样,爱谁谁吧,我自有分寸。属于我们的问题,我们积极的,量力而行地整改就是。不属于我们的问题,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那两个职工子弟进厂,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后续问题。人事问题历来就比较敏感,我懂。我是这样考虑的,我们厂的员工老龄化问题已经比较严重了。我看了一份统计资料,平均年龄是35岁。表面上看起来不算严重,实际情况不是那样。我问了潘成贵,最近几年里,补充进技能队伍的,只有技校生和复员兵,而且数量逐年减少。每年进厂的大学生都进入了管理和技术岗位,技术口嘛,储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