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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就这样结束了。
这不是江旭阳想要的结局,但是没办法,他觉得育人成材是天底下最难的事。云香也觉得是,她不想再继续教下去。
不过,她对这两个孩子结局如何一直念念不忘。受不住百般纠缠,他于是告诉她,经过这件事,他们已经大彻大悟,化爱情为动力,双双成长为尖子生。这个童话般的结局他屡试不爽,每次她都听得心花怒放。
这其实是他在诳她,他根本没兴趣去打听,或好或坏,事情终有结果,但这和他们无关。从鹏城大学图书馆回来后,“江云教育”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的问题立即紧迫地摆在他们面前。
王可青还不时打来电话,尽管切?格瓦拉分会已经失败,但因为这份共同的记忆,那女孩似乎把他当做可以亲近的人。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周旋,在他面对的两个女孩之间寻找平衡。
吃晚饭时,王可青又打来电话,她说她晚上要参加一个面试,该怎么办。江旭阳说:“想都不要想,这是狼窝,只有狼才会夜间出没。”
在这女孩面前,他表现得机警,充满睿智,等他满面春风地讲完电话,云香已冷冷地起身收碗筷,他一声不吭,又下厨房添饭。
这电话和这女孩突如其来,云香暗生闷气,生气不仅在于他煲电话粥煲得如此温情,还在于他对她的有所隐瞒,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在图书馆的那些日子,在她讲课的两个小时里,他竟跑去给这女孩发传单,还成立什么协会的什么恰恰分会,耗在一起这么多时间,而她一无所知。
“不是恰恰,”江旭阳纠正道:“是切,切?格瓦拉。”
“我管你帮她切这还是切那,”云香冷冷道:“和我有关系吗?”
“不是帮她切菜,切是个名人。”他抱怨:“你们女人呀,心比针眼都小。”
“我小心眼?”云香气极,道,“你这个杀千刀的……”
他一惊。这时她手机突然响了,电话那头一个女人冷哼一声,说:“你这个杀千刀的……”云香“呀”地一声甩掉手机,大惊失色。
电话那端突然冒出个陌生女人,用如此恶毒的话骂她,江旭阳没有想到,他更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女人竟是欧阳洪的妻子陈女士。
对儿子欧阳超的家教已经失败,他不仅没有一丁点长进,还把女学生带进公共厕所里,最要命的是,这个疯狂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传到欧阳洪和陈女士的朋友耳朵里。那平日里的熟人关系变得微妙,带着孩子的朋友避而远之,有儿子的生怕自己的儿子被他们的儿子带坏了,有女儿的生怕自己的女儿被他们的儿子诱骗了。
陈女士恼羞成怒,把种种难堪迁怒于欧阳洪,“如果不是你老不正经,怎么会带坏孩子?你就知道在外面鬼混,”当着孩子面,她口不择言:“在床上没见多大能耐。废物!”
欧阳洪被激怒了,孩子的问题统统缘于他是个废物,一个废物的后代自然继承了废物的血统,他青筋直爆地吼:“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你除了白天摸黑搓麻,又在干什么?”
他一摔门,嚷了一声“没法过了”,就跑了。陈女士“哼”了一声看着他跑,她不往心里去,知道他还会回来。他的肠子她是清楚的。归根结底,他是一个顾家的人。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他勉强还像个父亲。
然而这一次,一连十天不见他影子,他没出外差,没打电话,也没归家,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即使他不打电话,不关心她,至少也要打电话关心儿子。尽管儿子的心思越来越难猜,这仍是他体现父爱一贯的笨拙手段。
又过了两天,欧阳超说:“我看见爸爸在喝咖啡。”陈女士松了口气,至少知道这个家伙还没有死,他又说,“和一个漂亮阿姨。”陈女士一听欧阳洪和一个漂亮女人在一起喝咖啡,勃然大怒。自结婚以来,他什么时候和自己一起喝过咖啡。第二天,她就去守株待兔。
人不能同时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欧阳洪却又来同一个咖啡馆喝咖啡。陈女士看见了他,看他又在掏手机、打电话、约情人,火冒三丈地跑过去,她跑过去一脚踹上去,骂:“我让你打,打,打死你。”
欧阳洪号啕一嗓子,扭过头一看是她,骂:“疯子。”这个点喝咖啡的人很多,他甩开腿要跑,陈女士抢上去,夺过他的包。
在他眼里,她永远是一个粗人,唯一会的是麻将,而永远不会用刀叉吃鸡丁沙拉和牛排,永远尝不出哈根达斯的味道,最不能接受的是,她胖得像只鸭梨的身躯永远无法演绎出香奈儿的曲线。
她并非不知道,但是减肥又不是减员,哪那么容易的事。冲着减肥广告她去了不少地方,她的体重不降反升,倒把教练愁得面容消瘦。
咖啡馆里女人们出出进进,优雅迷人,气质逼人,深深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拿出他的电话疯狂搜索,但凡陌生女人的名字便打过去痛骂,电话那头纷纷以“你神经病”“你丫有病”“你个宝器”“侬发绳经囊”“你系米痴线嘎”回应。
陈女士要崩溃了,她发现自己正被一群女人包围,来自全国不同地区,操着不同方言。原来欧阳洪背地里勾搭了这么多女人,而她一无所知,她内心里深深恐惧,那是愤怒之后的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又老又丑了?
尽管她早料到他会出轨,在她看来偷腥是男人的天性使然,只要水波无痕,她也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