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可能只是偶然,两次一样也有可能只是巧合。梦境本就光怪陆离不受控制,梦到什么都再正常不过,但乔平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最大的违和感来自声音,在梦里他听不到任何声响除了那个女人的笑声,与其说是听力受限,不如说是五感完全被封住的感觉。梦中他确实可以看到对方、可以跑动,但他的本体处于双目闭合、身体机能休眠状态。这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就好像他整个人被拖进了未知的黑匣子,他听不到看不到摸不到,而梦境只是他人捏造出来的虚假空间。这么说来,如果不是梦境,是幻境的话,也许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每天刻意选在被施法人睡眠时制造幻境,让人误以为一切都是梦,降低戒心。并且人们醒来后往往很容易遗忘梦中经历,早晨或许还能记住个大概,晚上记忆却变得暧昧不清,隔天干脆就抛之脑后。施法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思索一番,他印象中自己曾经在翻阅乔家传下来的古书时见到过类似的情况,这有可能是一种叫梦蛊的妖术。
“梦蛊……”乔平扬沉吟片刻,没记错的话那本古书应该仍然放在乔家院的书房里,就算找不到书,爷爷见多识广说不准也有所耳闻。打定主意,他从床上跳起来直奔浴室。一吹风体感冷得厉害,当务之急是先把满身汗冲干净把自己弄暖和。
乔平扬阔别个把月久违地踏进乔家院时,乔燃正在院子里有模有样地打太极拳。一掌推出去,那叫一个虎虎生风。乔平扬很是欣慰,爷爷这把年纪早就大半只脚跨进棺材了,又被恶蛟龙困在镜中折磨二十年,灵力尽失,要不是靠着早年捉妖得来的修为,恐怕在镜中便孤零零地驾鹤西去了……现如今当年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乔半仙虽再也不能捉妖,起码能养养花种种草安度晚年,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
“爷爷,你打着,我去书房里找点资料。”不想打扰乔燃练拳,乔平扬和他打了个照面后直接往书房走去。
乔家院的书房不大,弹丸之地,却被各类书籍塞得满满当当,书架上放不下的书累成捆随意地堆放在地上。大多是和捉妖有关的玄学古籍,听说曾经乔家出过一代爱书成性的书痴掌门人,搜罗了不少罕见的古书,倒是方便了后人。乔平扬对着满屋子的古籍无从下手,这局面在不爱看书的他看来基本等于海底捞针。他烦躁地挠挠头发,微微卷被他挠得东倒西歪。蹲下身,他准备就近开始,翻一本是一本。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乔平扬已经从蹲姿改为就地盘腿坐。然而手头进展不大,半把小时连面前的第一捆书都没翻完。依照这进度,等他把书房翻个底朝天找出那本古籍时,可能他已经老了。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凤眼此时毫无光彩,他眼神发直,看起来跟死鱼眼没两样。
“这不是个办法——”乔平扬把手里纸张脆弱发黄的古籍随手一丢,站起身锤了两下发麻的腿,“还是请教爷爷吧……”
他回到客厅时,乔燃已经打完整套太极拳,正在院子里斟茶,见他从书房出来,招呼他过去坐。乔平扬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就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要求再来一杯。
乔燃施施然再斟了一杯给他,问道,“资料找到了?”
乔平扬摇摇头。烟瘾犯了,他点起一支烟,说道,“爷爷,你知道梦蛊吗?我曾经在书房里哪本古书上见过,不过找不到了。”
“梦蛊?当然知道。不仅知道,我还遇上过。”
“什么时候的事?爷爷你具体说说吧,我对这种古老的妖术了解得比较少。”
“嗯。”乔燃缓缓道,“确实是距现在年代久远了。那时候我大概跟你如今差不多年纪,中了梦蛊的人是你的奶奶。”
乔平扬:“怎么会?奶奶是普通人,应该不会得罪什么妖魔邪道。”
“你奶奶她有一天突然告诉我,最近好像老是做同样的梦,但是想不起来具体梦见了什么。一开始我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她因为整夜做梦身体渐渐变差,常常在夜里出一身虚汗,醒来时精神越来越恍惚,我才意识到有问题。”乔燃一边回忆一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说道,“我的第一直觉是她中蛊了。但找遍她全身上下都没有蛊虫结印的痕迹,用灵力在她体内也探测不到任何异样。事情十分蹊跷。翻来覆去地想了一晚上,我想到了梦蛊。”
听到现在为止,奶奶的经历和自己的经历极其相似,几乎可以肯定这次也是梦蛊。乔平扬抽着烟沉默地听着。
“所谓梦蛊,是妖用妖力做出的幻境,在幻境中它可以逐步吸取人的精气,说白了就是阳寿。虽然这种妖术限制较大,每一次幻境中能吸取的精气不多,但优点是其他任何蛊术都无法媲美的,那就是蛊本身不在人身上,而是依附在物上。因此很难找到蛊的本体。”
“原来如此。”乔平扬在心中默默记下爷爷所说的每一个字,“那你是怎么找出本体的?”
乔燃有些自嘲地一笑,“不瞒你说,完全是碰巧。眼看你奶奶身体越来越虚弱,我试了各种方法都找不到本体,某天凌晨起夜时忽然看到她耳蜗处有东西,凑近看才发现是一条极细的蛊虫,正在往里钻。我开天眼顺着蛊虫的妖气找到了它的寄生处,竟然是我送给你奶奶的一条珍珠项链。”
“后来呢?”乔平扬追问。
“我把蛊虫捏死了。因为你奶奶情况不太好,严重到有时候卧床不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