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亿情绪缓毕,淡淡道:“我毕竟是个外人也不是专司人间正法的天神,那些事情我并没有资格多管。不准可令邪蛊畏而远之,一旦受下蛊便神仙难救了。”武亿听说,神情更加沮丧,道:“这等邪门术法原该禁止,那些暗行其事的人究竟居心何在?”
诸葛见他眼光莹然,目中竟泛泪花,不由赞道:“你心地真好。”踱了两步,又道:“只要是活物皆可受蛊,别说人了,天上的禽地下的兽都是可以的。论理说,功夫高、活的为上品,反为下。但对高手下活蛊是极其困难的,且?时日并各种特效药物,此类尸人便稀少缺罕。如若要在短时间内制造尸军,则先屠杀殆尽再行施蛊,那便容易许多。”武亿问道:“神候可知其人?”诸葛未及回,他又道:“是了。俞大哥与我说时,提到有人称呼‘王爷’,我看应天府赵王可疑的很。”诸葛笑道:“瞧你说的,咱们大宋有的是王爷,大辽、大金、大理、西夏、土蕃哪个又没有王爷呢?”武亿哑口无言。诸葛道:“如今时局已乱,别说一个王朝,哪怕是你尊敬有加的明教方教主,倘若真得了此秘法,未必不会施行。”武亿不大信,只觉得很奇怪,寻思道:“是么?那为甚么会这样?如若是我,我,我只要找一处人迹不至的荒僻之地,与姐姐长相厮守就好。如若真能实现,叫我当皇帝也不当的,哪怕就此少活十年、二十年却也没甚么了不起。”随即又想,连这样的心愿今生都已成泡影,便觉天老爷待他不公,一时心潮翻涌,十分来气。
猛感手腕生疼,回神见被诸葛神候握住了。他虽一言不发,但目光如炬,好似抓住了自己把柄,一时竟生愧仄,不敢深望。诸葛松开手,横了他一眼,道:“男人爱谁或不爱谁,老来了会发现着实无甚区别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呵呵,不过是文人词章上的文饰。他元微之(即元稹)诈许巧婚岂是多情的?偏要文过饰非,何其悲哀。”转过身子,蹒跚远去。
武亿伫立出神,暗下决心了,返回屋中。忽听方芳惨叫,急忙跑去。却见她死命抓着安雪,又摇又晃。分开彼此,拦在当中。方芳用眼剜他道:“你总是偏心,甚么都只护她不护我。”武亿见二人皆是泪流满面,不明所以,问道:“到底出了甚么事?”方芳恨道:“你未婚妻子杀了我俞叔叔。”武亿一惊,转向安雪。她兀自垂着头,低声道:“对不起。”武亿随即省悟:“唉,她总归又为了我。”方芳见他此刻仍是柔情婉转,狠狠跺了一脚,背身跑走。安雪叫道:“芳芳。”武亿登时回神,追了上去。
那小丫头身子瘦瘦弱弱,跑的倒快,而且机灵的很。好容易玩了一番捉迷藏才找见。他又是安慰又是赔礼。着实好费力,方芳方才不怨怪他,却如何不肯再回桃夭居,放话说:“有她无我。”竟是势不两立了。
武亿毫无法子,只好另寻住所。但去甚么地方,自己并无头绪。仍思找刘夫人帮忙。方芳心中猜着了,只是不愿,拉他说:“武叔叔,你不娶她了,好不好?咱俩一同回睦州乡下去。那时,我也叫你哥哥。我会种一园子菜蔬,还有蚕豆,专供你下酒吃。”武亿伸手温柔地抚摸她头发,但笑不语。
走了一阵,正好碰见巡城的马扩。一问事由,忙道:“小弟京中有一旧宅,宅子里尚有几个仆妇,若不嫌弃,可将小妹送往。”武亿大喜,转见方芳板脸不乐,一时收住笑,拉她至旁边道:“好姑娘,你要怎地?”她眼中渗满泪水,仍倔强道:“我不要怎地。”武亿着实抓狂,天底下女有千种,每一种都像迷语,猜不到底。
马扩再三相邀。方芳倒不再置气要强,口上答应了。武亿道:“那好,叔叔回去把你衣物打包送来,隔三隔五地便来看你。”她忽拉住他手,瓤唇道:“不,一天,就一天。”武亿笑道:“好,一天,叔叔每一天都来看你。”这才罢了。
回到桃夭居,将情况说毕。只见安雪杏眼微红,知她大受委屈,掰过身子,轻轻搂住。安雪道:“武哥哥,我问了二爹爹情况,他说?碎尸万段或者举火焚了。我知你虽下不去手却为城中安宁,到底会做,我,我·····”猛地晕在他怀中。
武亿忙抱进屋安歇。过了一会子,安雪醒过来,泪眼婆娑,道:“武哥哥,俞道长的骨灰我已收入盒中,碑牌你写罢。”武亿沉吟道:“算了,生生死死,死未必不如生。留碑刻文的尽是无用。”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