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谨防心火。

郭嘉攻下新野其实并未大费周章,唯一的意外是起兵前夜乐进心血来潮邀他喝酒取乐,郭嘉推辞不过又恐乐进生疑,咬牙喝干后醉至寅时方醒。

谁能想到,官职中有“祭酒”二字的郭奉孝会是个一杯倒呢?换了旁人或许还能敷衍推诿,但他沾酒即倒,连装醉的机会都没有。据说往日刘曦设宴,给郭嘉樽中盛的都是白水,此前我一直以为这是坊间笑谈,如今遇见真事,才知道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好在郭嘉醉地容易醒地也快,所辖军士亦训练有素,寅时鸣金为号,丝毫不见慌乱,不多时便顺利掌控了新野,将乐进逼地只领百余骑兵夺路奔逃。

原本郭嘉点了邵喆前来潮岭,但孔明被刘曦遣回新野公干,恰好赶在邵喆出发前到达,便主动请命,被别有用心的郭嘉打发来接我回新野。

于是现在我被迫同孔明一起坐在蒸笼一样的马车里,心情很不美丽。

时值盛夏,太阳格外辛勤地炙烤大地,目之所及皆是锋芒毕露的阳光,白晃晃地混成一片,又耀眼又刺目。轻薄的竹帘无力抵挡来势汹汹的暑气,热浪源源不断地涌入车内,将小小的车厢烘成一个蒸笼,车壁烫地几乎无法徒手触摸,只需一刻钟,汗水就可以湿透衣衫。我耐着性子在车中苦坐,只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厚重,憋闷地好像完全停止了流动。

孔明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男为阳女为阴,男人天生要比女人怕热,偏偏孔明还是一个极其讲究仪表的人,百年不变的长衫直裾平日里看起来唯美雅致,烈日一烤,所有的飘逸儒雅都蒸发成了浮云。

车厢里的气味难闻地可怕。夏天流汗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孔明又不是没有汗腺的神仙,大热天还穿那么规整简直毫无功德之心。我原本已经打定主意给他冷脸,但一上路就被汗臭熏得找不到北,终于还是忍不下去,赶人道:“你出去骑马,我受不了你身上的味儿!”

“孔明不善骑马。”他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要多正经有多正经,“自五年前被烈马摔过一回,我便对骑马敬谢不敏。”

这事我是知道的。君子六艺,水镜先生的私塾中除了教经史文章,也教驭马骑射。孔明在文化课上独占鳌头,体育课的成绩却惨不忍睹,各种事故不断,尤以五年前的落马为甚。那一次,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能勉强下床。

我曾经偷偷想过,也许就是因为自知与马八字不合,所以《三国演义》中的他才总是乘着四轮战车出场,远离马匹,珍惜生命。

但这与我何干?

我下令道:“我让你出去骑马,你就得出去。我为君你为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反正已经挑明身份了,堂堂公主耍耍威风,不过分吧?

“这是哪里来的歪理?”孔明却不肯从命,诧异道,“我只知‘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并未听过如此蛮不讲理的教诲。”

好吧……穿越后的我在草庐中也曾通读儒家十三经,的确未曾见过相关记载,也许是后世之人借题发挥。但我只是不想看到孔明而已,他对我的态度也心知肚明,如此咬文嚼字有意思吗?反倒有欲拒还迎的嫌疑。实在不耐烦再同他来来回回地打哑谜,我把牙一咬,索性冷脸说开道:“你如此聪颖,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往事已矣,今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相干吧。

“如此。”孔明似乎并未想到这一回我的态度如此强硬,意识到事态严重,收敛脸上玩笑,正色问道,“公主是否以为孔明用心不诚,是玩弄感情之人?”

你不是吗?我用眼神无声地谴责。

“不怪你心中有怨。”孔明苦笑,却不躲不避,大大方方地与我对视,眸中毫无愧色,“南霜,我知你怀疑我如今刻意接近是别有用心,但当初你现身隆中时词不达意,情态可疑,且自称姓曹,我疑心你是曹操之女,故而一直若即若离。曹操狼子野心,密谋窃国,并非良主,我不愿因为婚事打上曹家的烙印。”

我愣住,这可真是从未想当过的答案:“天下姓曹的人不知凡几,你为何会认为我是曹操之女?”

孔明叹息,问道:“你可还记得初到草庐时,曾经典当过一支雕凤木钗?你或许不曾留意,那支钗上有三道墨绿花纹,正是曹家标记。”

“我不知道……”我跟曹操仅有数面之缘,深宫之中,也不会有人去教傻子识别曹家标记。那枚木钗非金非玉,乍看之下毫不值钱,我逃离皇宫那天早上正好被宫女插在了头上,所以就顺手带了出来。如今推想,倒的确极有可能是曹丕送进宫的聘礼。

孔明续道:“我心悦你久矣,然而君子存世,一为忠二为义,儿女私情坠于其后。原本我已打定主意放手,所以你自请离开草庐我未加阻止,直到之后察觉你对曹操送给崔龙侄儿的银锁毫无反应,才惊觉可能猜错了你的来历。”

那枚银锁上也有曹家印记吗?我完全没有注意:“你是说,如果我是曹操的女儿,你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我舍弃?”

“的确。”孔明观察着我的脸色,小心道,“虽然我很想蓄意欺瞒,告诉你说无论如何我都对你不离不弃,但假若你果真是曹操之女,我们只能叹一句有缘无分。”

还真是,非常符合孔明作风的行为。

“那现在呢?因为我摇身一变成了公主,所以你发现可以拿我来当现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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