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柳梢继续安抚劝说:“世子爷身手好,还有大爷在,肯定不会有事,世子妃就安心等世子爷回来吧。”末了,又半开玩笑地说:“世子妃现在呀,最要紧的是好好调养身子,争取早日怀上小公子,也好让大家安心。前日世子妃昏迷时,王妃来看望世子妃,还特地向老先生询问了世子妃是否有身孕呢,看样子,王妃也急着抱孙子了。”
顾云锦沉默片刻,才听不出情绪地轻声说:“这种事情,急不来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月柳梢还欲再说什么,突然见季红绡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颤不成声地回禀道:“世子妃,不好了,世子爷……世子爷受了重伤……”
宛如一块大石坠入平静的湖面,霎时激起千层浪,顾云锦仿似承受不了这种巨大冲击,浑身颤抖不止,杯中的茶水顿时洒出大半,“现在情况如何了?”原来,她的感觉没有出错。
“世子爷还在昏迷中,人被送去了卿心阁。”
听到‘卿心阁’三个字,顾云锦紧绷的神经陡然松散,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呆呆地望着虚无的前方,连茶杯从手中脱落都不曾发觉。
月柳梢被茶杯摔裂的声响惊醒过来,看她坐着不动,脸色发白地急声催促:“世子妃怎么还坐着,赶快去看看啊。”
顾云锦也知道自己作为世子妃第一时间冲到前头才符合常情,因此,脑中空白地发怔片刻后,强撑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卿心阁走去。
月柳梢与季红绡惊慌地跟在身侧。
卿心阁的正厅里,王府里的主子们几乎都聚齐了,南陵王、南陵王妃、戴乐言、戴家大爷戴明宇、二爷戴恒宇以及大奶奶肖氏和二.奶奶金氏都在。
顾云锦匆匆与众人见过礼,走到南陵王妃身边颤声问:“情况怎么样了?世子伤的严重吗?”
南陵王妃用帕子擦擦眼角,“现在还不知道,今朝胸口中了箭,送去医馆大夫不敢擅自取箭,只好带回府里,晚卿正在里面给他取箭。”
如此说来,情况十分危险了。顾云锦脸色泛白地看向西厢房,只见丫鬟端着水盆进进出出,水端进去时是清水,而端出来时却变成了血水。她脱口问:“晚卿行吗?”
戴乐言眼眶红红地说:“如果连晚卿姐姐都救不了三哥哥,只怕没人能救他了。三嫂嫂不用太担心,父王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御医了,三哥哥肯定会没事的。”
南陵王妃重重叹息一声,问道:“明宇啊,到底怎么回事?世子为什么突然去剿匪?那些匪徒又怎么会伤到世子呢?”
出了这样的事,戴明宇心里早已自责不已,可这也不能全怪他啊,谁知道世子为什么突然要跟他去剿匪。他本想着世子功夫那么好,那些匪徒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谁知这次偏偏出了岔子,“王妃,我……我也不知道三弟为何跟去剿匪,我就是觉得这几日三弟很不正常,整天沉着脸一句话不说,明显心神不定……”他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向顾云锦,他猜,肯定是他们夫妻闹了别扭。
负着双手在厅里走来走去的南陵王听到此话,瞪着他重重冷哼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并向门口站立的小厮吼道:“再去看看御医为何还未到。”
话声刚落,就见两个约四十岁左右的御医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不等他们开口,南陵王就直接说道:“世子在里面,两位赶快进去看看。”
“是是是。”御医连声应着,迅速进入西厢房。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无比煎熬的,厅里人虽多,却没有人说话,只有丫鬟匆匆进出的脚步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那两名御医终于走了出来。
南陵王妃紧张地率先开口问:“御医,世子清醒了吗?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个御医欣慰地回道:“各位主子请放心,世子胸口的箭已经拔出来了,不出意外,明天早上能醒来。”
另一个御医抹着额头的细汗说:“多亏了里面那位小姐,有她在,根本不用担心世子的伤。”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众人听了,悬着的心渐渐落回原地。
等御医离开后,众人进入西厢房看望戴今朝。
顾云锦迟疑了下,才跟着走进去。
西厢房里,弥漫着血腥气和刺鼻的药味。
顾云锦闻着很不舒服,胃里开始冒酸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站在众人身后看向床榻的位置。
此时,孟晚卿正在给床上的戴今朝擦拭脸庞,动作温柔细致,见到众人进来,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而戴今朝双眼紧闭,静静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雪看不到一丝血色,身上搭着一条薄毯,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
南陵王妃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云锦,然后上前接过孟晚卿手上的帕子,亲自给戴今朝擦拭,并柔声劝道:“晚卿,看你的衣裳都浸湿了,忙了这么久肯定很累了,快去歇歇吧。”
孟晚卿退到一旁,轻声说:“这是应该的,只要世子无事,再累晚卿也不觉得累。”
怕打扰到戴今朝休息,南陵王等人未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顾云锦并没有随他们一起离开,而是等他们都走远了,才慢慢往外走。
月柳梢本以为她会守在这里陪世子爷过夜,现在看她离开,不禁奇怪,“世子妃不在这里守着世子爷吗?”